第1174章 上钩了

胡子鱼是安南人当中极少数会用谋略的人，他想要将占婆拉下水，一直以来他都将占婆视作为安南的一部分。

但占婆人却不这样想。他们的文化跟习俗语言都跟安南有差别，一直到后世，还有许多隔阂，更别说现在。

胡子鱼在占婆人粗鲁的拒绝后，并未沮丧。他也知道双方的关系并不融洽，大明是占婆的潜在敌人，安南更是。

更重要的是，大明没有攻打过占婆，安南却对占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不是往日的事情，而是现在的占婆贵族都经历过的事情。

占婆国内反对安南的声音比反对大明更大。

好在胡子鱼敏锐发现，占婆想要的是谁也不管，他们对安南敌视，对大明也是十分敌视。

这是机会。

就算自己不能拉拢所有占婆人为自己所用，也能拉拢很大一部分人为自己所用。

占婆现在脱离了安南，日子也没有变好，他们内部政治势力繁杂，过去的国王，王族虽然还有，但却无法号令众人。

野心家在这片土地上面滋生，占婆事实上独立着。

大明对此漠视，无论是皇帝还是内阁都在黎朝，莫朝投降后，从狂喜到绝望。那还肯增加一个占婆。

若是掠夺，大明自然需要更多土地。大明只需要让被掠夺的土地能够正常生产，有一定的产出，就够了。

但要是将其当做是本土，必然要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将其拉到大明的平均线来。

无论是水利设施，还是交通官道，驿站，安南都远远不如大明，需要补齐。

这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可谓是天文数字。

若非大明有钱，能够持续不断的投入，安南这样的地方，还会是往日模样，充其量就是大明的殖民地，而非本土。

用不了多长时间，殖民地的百姓就会反抗大明，再度独立。

嘉靖也好，内阁也罢，都看的是现在。

陆子吟看的是未来，他对大明每一块土地都有自己的想法，安南地势狭长，正好作为大明深入中南半岛，以及南洋的契机。

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国威慑力不足数百里外的大国。

大明屯兵安南，立马让南洋的各个势力老实起来。

连带着小国家来大明朝朝贡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当然，这个时代的朝贡已经跟最初的朝贡不一样。

大明开海之外，朝贡更像是做生意，只不过官方人员来大明是需要理由的。

朝贡便是他们最好的理由，只有跟大明不断贸易，才能获得更多的钱财。随着大明开海，南洋的小国家逐渐意识到，大明的富庶是任何国家都难以企及。

更让他们羡慕的是，大明有花不完的钱，用不完的商品。

无数国家都想要学习大明，他们的种种举措，仅仅是贸易，而非以工业振兴国家。

那是白日做梦，即便是现在的大明也是以手工工坊为主，工厂极少。

更别说机械化，电力化。

那都是没影的事儿。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大明现在都没有走出来的路，这个时代的人，更是的没办法走出来。

更何况南洋国家土地狭小，想要工业化，最大的问题就是，生产了货物，卖给谁？

销售才是最难的。

只有大明这样的大国，人口众多，消费力强大的国家才能发展出工业。

在别的工业国家在寻求市场的时候，大明已经有了全世界最大的市场。

大量货物可以在本国销售，养活许多工厂。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大明手工业繁荣，但随着百姓日子日益好过，商品反而出现短缺。

尤其是许多陆子吟从未涉足的行业，现在已经自发的形成了工厂，正在蓬勃发展。

没有什么是比需求更好的助力。

即便是没有官方操控，大明百姓仍旧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在这片国土上面，别说是百姓，就算是一只蟑螂，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人比蟑螂更加坚韧。

现在大明需要更好的控制南洋，先把马六甲以西的海洋，变成大明所有。

只有这样，才能一步步扩大大明的疆域，让大明的子孙后代，未来都不会面临土地问题。

兴许在土地面临问题之前，大明已经出现人口减少。

人口不会无限度的增加，土地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增加。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京师的皇帝还未意识到战争即将开始的时候，陆子吟跟胡子鱼都已经意识到了即将掀起的风暴。

自从大明插足安南之后，一切就不是远在京师的皇帝可以控制的。

哪怕是陆子吟，也只能将一切稍微控制一下。

他无法压制所有的野心家，野心家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夺走权利。

他们会将无数百姓作为燃料，点燃自己的野心。

战争就此开始。

......

胡子鱼见到大明使节的时候，心中大定。他相信大明或许会有所察觉，但大明对土地的贪婪，足以让他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放心。

胡子鱼唯一不清楚的是，大明安南总督陆子吟并不支持大明占据安南。

不，胡子鱼也听过类似的话，但他不信陆子吟这样的人会对安南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并非是玩笑，而是他一直都如此认为。

一个对安南没有一点兴趣的人，会成为大明的安南总督吗？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伪命题。

陆子吟要么是一个伪君子，要么是他对安南包藏祸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胡子鱼的猜想没错，于是在跟大明使节交流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对方对土地，以及权力的渴望。

似乎对方认定占婆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靠拢他们，从未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这让胡子鱼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大为不满。

他一边庆幸大明上钩了，另一边却是认为大明太过贪婪。

不管如何，在虚以委蛇之后，他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明会协助剿灭安南人的营地，甚至不惜进入现在大明没有掌控的土地，名义上还属于占婆的土地。

“陆子吟，你还说你对这片土地没有野心！伪君子罢了！”

他心中冷笑，所说的话，全都错了。

在继续商定了大概的出兵路线之后，大明使节在夜宴之后，第二日方才回家，如此姿态，更是让胡子鱼相信自己的判断。

大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