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谁赞成

严嵩一番话后，再度给这一次的对话定下了新的调子。内阁会议上面，人人都在思索自己所在的部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往日是官员在部门内部学习，现在却是要官员在成为官员之前就需要一定的学习。

这一模式自然不坏，但牵扯太广，贸然改变，六部之内变有许多人反对。

官僚，官油子们是绝对不可能支持这样的培训，以及学习的。

他们害怕新来的人挤了自己的位置。

大明虽然有资历一说，但大家都是进士，看的是真本事，谁的背景深厚。

六部当中呆了五年以上的人，绝对没有背景深厚的人，在大明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必须在地方做出成绩。在京师的时候，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单纯的劳动，很难出成绩，更别说大权在握。

五年时间超过一任还没有被提拔，外任的人反对也没用。而能够获得提拔，外任的人就算心里面反对朝廷的安排，嘴上却是不会反对的。

“此事甚好！”

最先赞同的人是闻渊，他是吏部尚书，是大明选官的人。虽然徐阶跟严嵩的权利比他还大，但他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吏部尚书，可以推荐官员给皇帝。

任何让文官增加的，他都是无条件支持的，作为最大受益者，他很不得现在的大明百姓都变成大明官员，每一个都要受到自己节制。

拥有推荐权，任免权的自己，将成为大明权力最大的几个人。

哪怕有大明皇帝存在自己手中的权利也小不到那里去。

“我大明官员就该人尽其用，老夫最恨的便是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往日也就罢了，我大明并无那么多人才。现在有了培养机构，若是还不能合格，那就只能让他告老还乡！”

对大明官员而言，最严重的处罚是杀死，革职查办。告老还乡虽然还有复起的希望，但那是对某些大人物而言来说才有的待遇，寻常官员告老还乡，那就真回家种地去了。

他们是绝对没有机会复起的。

闻渊所做，正好让所有官员色变。他们若是想要维持自己的权利，便要听话，不听话就得滚蛋。

一次两次他们还能勉强支撑，次数多了，各部各司的官员不用上面吩咐，就会把下面不听话还没能力的人清退掉。

大明一直都在要求精兵简政，哪怕是一句口号，此刻也能被解读处不寻常的味道。

更别说大明真的在精简人员，提高人员福利待遇。

别看大明官员不够用，不够用的根本原因是大明的不断对外扩张，以及对技术性人才的匮乏。

若是往常，人才匮乏也就匮乏了，但遇到陆子吟这样的人，人家就要问朝廷要，非要调派。

内阁为此头都大了，才凑出一些人才送完安南。

别看这样一来的结果还不错，但过程却不是很美妙。

到头来一群尚书怀疑人生，才有了今日兴办学校的想法。往日他们觉得人才够用，现在他们意识到，人才根本不够用。

科举制度挑选的是做官的人才，而不是治国理政的人才。在大明的体系之下，一个地方官员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地方运行。

地方官吏，法律，规则十分完善，大家默契的遵守就行了。

官吏以及地方上的乡绅最怕的就是地方官员胡来，摊派。这样一来，地方上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百姓的压力更大。

不仅仅是赋税，更是衣食住行都会因为地方官的恣意妄为受到影响。

而专业人员，大明往往是一个人轮流用，哪里有问题那里就用。

倒不是大明不尊重技术型人才，而是全世界都一样，哪怕是后世，也一样。

尊重不是来自于技术，而是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没有好处，自然没有尊重。

尊重来自于实力。

闻渊的一番话足以让在场的官员心中打鼓，他们虽然是尚书，但面对吏部的时候还是心中惴惴不安。

只要皇帝默许，吏部尚书可以把手伸到每一个部来，任何一个想要往上爬的人，都得巴结吏部尚书。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巴结的到吏部尚书。

没人会拒绝上位者抛来的橄榄枝。

“闻阁老所言甚是。”

严嵩总算开口，打破了面面相觑：“人才我大明越多越好，对于人才，不能只靠校他们的专业技能，还得考校八股。不过不能全以八股计算优劣。”

这是他的目的，也是陆子吟的目的。

改革不是一日就能改成的，而是一日复一日的不断深耕。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国之大，浩瀚无际，就算是要改，也不再一日两日。可以先看看安南成果再说，六年时间不长不短，其间还可以拿出更多的改革方式，看看那一种更为高效。”

徐阶平静的声音当中带着不容否决，他一贯如此，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铿锵有力的话来。

他的态度，也代表许多人的态度。

用不了多久，内阁会议里面的内容便会人尽皆知。人人都会知道大明内阁发生的争执，也会知道每个阁老的态度。

徐阶的拖延，是他最好的解释。

至少未来几年，大家还能想办法争斗一下，占据主动。

就算要改革，也要自己掌握。

“那就表决吧。”

严嵩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好的结果坏的结果此刻都已经显现出来。

他不怕内阁有人反对，他怕的是决议不能通过。

朝堂上有皇帝跟自己，地方有陆子吟跟海瑞，这事绝对能成。

什么学校培养的人才是否能够堪大用，都是废话。

大明当下最缺的就是人才。

李芳默默看着，看着徐阶举手，看着严嵩举手，也看着喻茂坚，孙应奎他们举手。

内阁虽然在大事上面是投票制度，但内阁首辅，次辅作为组织内阁一应事务的人，声音比别人的大。

他心中不禁叹气，这样的事情，内阁也能拖延这么多天，每个人都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场不是一种悲哀。

偏偏这就是大明的常态，大明上下，人人都在算计，为了三五两散碎银子算计，也为了大明。

如此对照下，陆子吟跟海瑞，到是真真儿的翩翩君子，是大明少有的好人。

只不过，好人这个称呼，李芳用了一下，便选择放弃，不是他不喜欢好人这一称呼，而是陆子吟可以被称之为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