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7章 莫敬典从军

四目相对，还是陆子吟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也知道你的顾虑来自于什么地方，但若是为了一些闲言碎语，便要请辞的话，大可不必。”

他直接拒绝莫敬典的请辞，不是他不想让莫敬典走，而是理由真的不够，分量也不够。

“末将在校场看到军队训练，深感自己不足，不愿意留在升龙城。”

犹豫再三，莫敬典还是实话实说，他是要脸的人。但他发现自己对军队的指挥可能比大明总旗厉害一点，训练士卒的话，还不如小旗。

自己打仗靠的是督战队，是金银，而非是纪律严明，赏罚分明。

安南军队当中根本没有纪律，更没有赏罚分明一说。

各个军头的军队争抢功劳，甚至戳害友军都是时常的事情。

他可以说这些人随便挑一个，都比安南军队会打仗。

对一个自诩是军人的人来说，这就是耻辱，而且这样的耻辱是无法洗刷的，他看着自己的部下比自己会打仗，眼睁睁的看着新兵被训练成为老卒。

成军三天的军队记录性比他麾下征战南北数年的军队更强。

他相信这些由着老兵带领的新兵很轻松就能在战争当中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他们将会横扫整个安南。

他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的重要性，除了自己。

他发现自己是唯一一个多余的人，在升龙城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不在升龙城的时候，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大明军队早早地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坐镇升龙城，每天醉生梦死。

而这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是觉得自己不会打仗，还是不会练兵？”

陆子吟饶有兴致的发问，趁着莫敬典思索的时候，喝了一口水。

“回禀侯爷，末将认为自己不会打仗，更不会练兵。”

“若是这样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位置挺适合你的。”

陆子吟笑笑，直言不讳的将其留在自己身边：“新军会有军官训练团，都是一些小旗总旗，或是一些勋贵子弟加入，他们跟在我身边，一边学习，一边充当警卫。”

“若是莫宣抚使不介意的话，可以加入其中，先跟着他们学习如何打仗，如何练兵。”

“我大明新军需要人才，莫将军可以现在给自己设立一个目标，若是日后达到了，在履行职责也不迟。”

他娓娓道来，军队需要人，莫敬典这样的人是安南人，主动倒戈大明，还是会打仗的。

若非是现在没什么大涨的机会，不然的话莫敬典兴许现在就已经成为新军统帅了。

不是眼前的花架子，而是真正的统帅。

因为在不打仗的时候，新军统帅的主要职责就是练兵，关心军士，以及制作军队训练草案，演习草案等等。

新军是很忙的。

但在战时，新军的许多任务都会缩减，现在只剩下练兵跟卫戍。

莫敬典每日需要做的是每天监督训练，以及监督城防工作是否到位。

这样的工作，对一个不会练兵的人来说，无疑是枯燥的，很像是闲置。

想清楚关键之后，陆子吟也了然了。

这并非是某个人的问题，而是莫敬典在军队当中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还在安南？”

“是跟着我，我还在安南，那你就在安南，我不在，你也要跟随我东奔西走，好好考虑一下，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决定。”

陆子吟宽厚，对莫敬典这样的人，他始终报以耐心。

“那我在训练团里面能够学到什么东西？”

陆子吟道：“行军打仗，以及纪律。军官团里面的人，不管过去是什么身份，但在眼下，你的身份都只是训练团的一员，是无名小卒。”

“这个训练团当中，曾经有裕王殿下，也有魏国公的子嗣。”

他介绍，扯着虎皮当大衣。

训练团名气不大，但裕王殿下以及魏国公徐达的后代，却是人尽皆知。

“我加入。”

直到答应之后许久，莫敬典仍旧觉得自己的回答十分荒唐。

或许是自己答应的太快，或许是太慢。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无名小卒。

在陆子吟身边成为一个亲卫的感觉并不算美妙，亲卫营的管理远远胜过寻常军队，除了寻常军士会有的纪律性训练之外，还有大量的其他科目。

无论是别人在执勤的时候，自己学习的理论知识，还是实操训练小卒，都让他疲惫不堪。

每天最让他开心的事情，也从学习，变成了睡觉。

他想睡觉，无时无刻都想。但在新军当中，在执勤，或是学习当中睡觉那就是一个错误，会被惩罚。

说是惩罚，实际上就是一些有氧运动。

但对莫敬典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种折磨。

一时间，他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加入训练团。

更让他绝望的是，训练团只有加入的门槛，没有推出的门槛。也就是说达到了条件都可以加入，退出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莫敬典痛苦的是，一旦主动退出，无疑是逃兵。身为一个军人，他最痛恨的人就是逃兵。

偏偏自己这个时候就在思索，自己要不要成为逃兵。

这就是问题所在。

退出很简单，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

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的大明新军同化，自己现在已经认可自己作为大明新军的一份子，并且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荣誉。

陆子吟深知大明新军的同化能力，军队是大熔炉，他能把坏人变成好人。

更能够把摇摆不定的人变成自己人。

这一过程很漫长，但很有必要。

在莫敬典学会了更多战术，战略之前，他就已经变成了大明新军的一员。

这样的变化，陆子吟日夜都在等着。他希望莫敬典变得更加勇猛，也希望莫敬典能够成为真正的自己人。

他不愿意恶意揣测莫敬典这样的人是否对大明忠诚，因为人心死经不起测试的。

不管是莫敬典，还是其他人，都很难在测试当中给猪一个陆子吟想要的答案。

测试，只会让相互猜忌从内心深处出现在眼前，无法忽视。

陆子吟自然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他要的是安南人彻底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这很不容易，还需要更用心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