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巡视

申时行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老师麾下的大将，提携之恩在大明很重要，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海瑞不再是孤家寡人，许多跟陆子吟政治观念一致的人，都将其当做是自己人。

莫敬典则是第一次见到大明的高官，便拉着海瑞说了好一会儿话，通篇都是我们家乡不远。

好在海瑞养气功夫比以往强了不少，他不动如山，脸上尽是淡淡笑意，并不为莫敬典的聒噪有半分不满。

他心知肚明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便是稳固安南。

尤其是此人将安南宣抚使莫福源擒获，送往大明的操作，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许多人都捏着鼻子，准备给莫敬典最低的封赏，将其打发到穷乡僻壤，别来碍眼。

就连嘉靖都意识到这一次是亏本买卖，更别说是那些将大明国库当做是自家钱包的人，他们可不会惯着莫敬典。

那些人生来就会政治斗争，喜欢用和蔼的方式将人折磨死。

就连他，都恨不得给莫敬典一脚。

但置身处地，他才明白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没有宴请，海瑞是实干派，申时行虽然喜欢打太极，但在这个时候也是将安南的情况如实相告。

当说到现在安南各地正在拙劣的模仿大明时，海瑞终于点头了：“是够拙劣的。”

申时行不以为然，他看得见，自然知道本地做的实在是不行。还得大明调遣更多官员，人才到来，才能填补空缺，让安南这一台锈迹斑斑的机器缓缓转动起来。

想要让安南尽快恢复活力，那就得大换血。

莫敬典心中倒是有些不服气，但他老成，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别说是现在安南并入大明，就算没有，他也不敢贸然得罪这些来自于大明的大人物。

“各地官员调遣的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我都在大海上面，没办法收到朝廷对于安南的指令。”

“官员都是从地方调任有经验的地方官，优先从南方调遣。现在大部分都是收到了调令，将以最快的速度到来。不过到现在为止，到任的县令也不过五个。还有一个清化知府。”

“他们的话，暂时不能动，等人来齐之后，先后一起开会，商议如何治民。各地情况不一样，现在我两眼一抹黑，只能从眼下做起来。”

海瑞听到申时行的话，问：“你要留在安南担任知府吗？”

“我？我收到调令，去补甘肃知府。”

申时行苦笑，他倒是想要留在本地，但朝廷一纸调令送来，自己就得遵命。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老师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但总归是升了。

“不过不是急调，我可以在这里再留一个半月，然后骑马从广西走湖南房山进入汉中再去甘肃。”

申时行解释，他已经为接下来做好了安排。

眼下大明调遣分为急调，以及调遣。前者是不需要新任官员到来交接的，后者没有新的职位的话，是需要在原职交接的。

“多谢申大人。”

海瑞由衷感谢，有这样一个老官僚在旁边帮着自己，许多事情都能轻松一点。

“先安顿家眷吧，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维持住广西以及云南到安南的官道，已经有大量百姓在沿途修建驿站，以及拓宽公路。”

申时行娓娓道来，他作为文官，视角更加贴合海瑞。

“那就一切有劳了。”

海瑞笑笑，立马安顿家眷，第二天他就想要巡视官道。

“可以。”

申时行点头，这里的老大是海瑞，自己只是短工，时间到了就得走人。

很快，一个把总到来，他身边大多都是肤色各异，大半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新兵。

“海大人，好久不见。”那把总大笑着行礼。

“是多久不见了，怎么你手下都是娃娃？”

“娃娃？他们都是从云南募集的精锐，不过现在都还是卫戍，没见过血，说是娃娃，也算合理。”

那把总嘿嘿笑着介绍：“这是段三，现在暂令十人队，贴身护卫，其他骑士都在负责其他地方。若是寻常时候，十个人也就够了，但这里不行，大人您见谅。”

“段三？你多大了？”

海瑞只是摇头，升龙城的安全问题，他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在高原的时候，他的随行从来只是五个人，就这还是严世蕃强硬安排的，他认为高原上面反对大明的人比比皆是，不能大意。

“俺十七岁了。”

“虚岁？”

段三点头。

他昨天才过十六岁，但这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都是说虚岁的。因为低于十六岁，是无法从军的。

“保护好自己。”

“啊？”

段三楞了一下，保护好自己？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上官说的话。

哪有自己保护的人，让自己小心一点的。

“保护好大人。”

把总也不生气，只是一笑：“这位大爷，跟别人可不一样，在西北的时候，能跟我们称兄道弟。”

“我不信，人家是布政使。”

“等着瞧吧。”

队伍行军速度并不快，安南的官道跟没有一样，长年的战争以及无人维护，让官道泥泞。

哪怕是明军现在出动，以工代赈发动百姓修缮，也只是大修不补，将道路截断，一部分完好无损，一部分却是坑坑洼洼。

“大人请放心，此处很快就能跟大明的官道一样了。”

段三颇为健谈，在跟海瑞说话的时候，并无少年的青涩，这在这个年纪的人当中并不多见。

“刚才你说自己是昆明人，住在官渡附近，对这里怎么了解的这么多？”

海瑞平易近人，面对段三的时候并无任何的轻视。

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少年老成，像是家里面的长子。

“回禀大人，小人已经来了此处半个多月，休沐两次。每一次休沐，小人都会在城内城外逛逛，现在已经跟一部分的安南人可以正常交流了。”

“你会说安南话？”

海瑞不免吃惊，半个月时间就会说安南话，这也是一种本事。

怪不得申时行要把这些人安排在自己身边，没有值得信赖的士卒保护，没有翻译的话，自己就算见到了安南人，也没办法顺畅与之交流。

“小人略懂一些，说的还不算熟练。”

段三羞涩的很：“军中会有学习语言的机会，一来是从中挑选肯学的作为军中翻译，日后若是招募本地人作为士卒，需要懂安南话的人作为媒介，让新兵尽快学会大明官话，融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