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新的态度

“大人，安南宣抚使的莫敬典求见。”

当随从禀告的时候，申时行并不意外。

莫敬典的政治倾向当中，是非常靠近大明的，准确说他就是大明一直在有意无意拉拢的那个人。

这个人十分清醒，对百姓没有任何仁慈，对权利也不算热衷。但他有足够的脑子，可以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

简而言之，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多数，而是少数。

“请他进来。”

下一息，申时行点头，主动出门迎接。

在门口四目相对的时候，申时行打量着这一条好汉子的时候，莫敬典也不禁看向申时行。

他发现申时行与上一次相见一模一样，依旧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现在安南内乱，大人不担心吗？”

他不禁发问，想要知道申时行的态度。

“担心？有你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申时行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我是大明使节，没人敢对我下手。反倒是谦王殿下身份特殊，为何不速速平定内乱，保住自己的权势？”

他们都睁着眼睛说瞎话，申时行自然知道城中的内乱是源自于谁，戒严的命令便是他下达的。

莫敬典也知道对方很清楚当下发生的一切，便说道：“天使有所不知，此番内乱是因为国人不满宣抚使莫福源藐视我大明天子，从而掀起。在下不才，临时被推举为首领，现在拜访大人，是想要让大人告诉大明天子，安南对大明并无二心，愿意取消宣抚司，直接并入大明。”

“并入大明？莫将军是见过我老师的，在昆明他老人家说了，现在的安南并不适合成为大明的一部分。他不会对安南下手。”

“噗通。”

回应申时行的是下跪，莫敬典双腿一折，就那样跪在地上，沉声道：“升龙城外饥民数万，小人看不惯莫福源，更是不想如此多的百姓死于饥寒交迫，方才发动政变，将此人擒获，送往大明治罪。”

“小人知道大明对我安南并无任何想法，但眼下涉及数百万百姓，还请天使救我。”

他“砰砰砰”的磕头，没磕两个，便被阻止。

申时行想要搀扶莫敬典，对方也顺势起身：“救？怎么救？我大明虽然是安南的宗主国，却也不会贸然插手藩属内政。你的话，本天使会送到京师，上面的人如何决定，等朝廷来了旨意再说。”

“安南并非是藩属，而是大明的安南宣抚司，此地百姓，都是大明百姓。天使大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不断磕头，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也是安南百姓之一，知道只有大明能够拯救自己。

大明这样的政治实体会维护地方势力的利益，无论是士绅还是小民，都是如此。

同样，大明的政策也不是针对谁，而是对谁都一样。

更重要的还是大明不会强制划分土地，将自己的土地划分给别人。而是要么缴税，要么以市场价出售给大明，大明租赁给百姓，让百姓攒钱购买。

种种政策下的大明富强是看的见的，这对从小便在学习修身治国平天下的莫敬典而言，吸引力无疑强大。

他不知道如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但他知道大明现在做的事情自己可以模仿，可以学习，将其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就够了。

“粮食，你要多少？我可以临时从黎朝，以及从大明调集。不过养着这些百姓，需要很多钱。他们不能不事劳动，必须让他们尽快做事，无论是做什么，只要能够产生价值，都是好事。”

“侯爷那里，我会说情，会保证你的利益。”

“现在的支出，只要大明正式介入安南，你你花了多少，大明便会给你多少钱。”

一瞬间，莫敬典就想让这些人免费为自己做事，从而白嫖大明。

但只是这样一想，他便冷静下来。

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做。

“天使，我手下没有足够的人才，只怕做不好。”

“人才到处都是，农田水利可以修缮，也可以修缮官道，还可以扩建码头。我只担心你的人不够多。”

“再说了，我虽然没办法亲手做事，但许多事情也可以帮你做一个大概的章程。”

这些年他在京师六部辗转，可以说是无一不了解，无一精通。究其根本还是什么都能看别人去做，自己却没有机会上手，可以说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天才。

“你去找找不被莫福源重用的人，这里面除了一些沽名钓誉的，大部分都是做实事而被排挤的。”

莫敬典听得敬佩不已，心中暗自想到：“果然大明人才辈出，寻常人哪知道这些。不，要是他不是平西侯的学生，也未必知道这些。”

他不知道的是，大明也有大把这样的人，现在才陆陆续续受到重用。

可以说，若是没有陆子吟的话，大明许多人都不会受用。

严嵩也好，徐阶也罢，都是一类人。他们只会提拔自己人，让会做事的人去做事，永远不会给他们升迁的机会。

这些人都是垫脚石，让大人物更快晋升的手段。

“小人现在就去找。”

莫敬典起身要走，却被拦住，

“不急，你去找了之后，我可以帮你审核一下。我在京师六部都呆过，看的出来那些人有才，那些是鱼目混珠的。这一次是为自己做事，做好了，你有功劳，我也有功劳，不能大意。”

“一旦大明接纳安南，就算陛下不会给你王爵，一个伯爷也少不了。到时候能不能往上升，全看你自己。”

他说得谨慎，实际上人人都知道大明不会放弃安南，这是故土。

无论是申时行，还是莫敬典都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已经滞后，黎朝献土还未传到安南。

从大明京师送到两广的邸报，此刻刚刚过了长江，还有五六千里的路程要跨越。

即便如此，他们也已经将安南当做是大明的一部分。

申时行虽然知道自己老师是反对大明插手安南的，但朝廷不是自己老师，他们会答应。

甚至会对自己老师委以重任。

因为安南的情况复杂，谁也不敢担起这个责任，他们担心稍有不慎，安南便会再度反叛。

到时候谁负责安南，谁就会名望大损，甚至被朝廷治罪。

大明也就嘉靖一个人不会将安南当做是烂摊子，他从不负责，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