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该去见谁

天堂跟地狱之间并无差别，陆子吟看到天使的时候，只觉得黄锦可爱。肥嘟嘟的笑脸上面的笑意并非作假，而是多年老友才能积累下来的友谊。

“侯爷，您可回来了，这京师上下少了您，咱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偏偏西南不太平，土司连年叛乱，不知道多少人被牵扯其中。也就眼下侯爷动用新军一战破之，打的土司溃不成军连铜仁都丢了。”

“现在京师里面的土司比在地方上的土司更多，这些人终日都在京师，惶恐不安。朝廷本来说要册封，安他们的心，可陛下说，侯爷的功劳更大，对他们的了解更全面，便让他们候着了。”

陆子吟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他倒是想要负责此事。不是想要揽权，更不是逾越。

而是他想要真正做事，只能亲自出手。大明礼部那么多官员，绝对没有去过西南的官员，甚至西南出身的官员都寥寥无几。

就贵州一年一个中举的频率，也就是说眼下大明的贵州举人，不超过五十个。

这还是将七十岁到二十岁的士人全都拉出来的结果。若是致仕，病逝，或是因为某些愿意被罢官，或是冷板凳的话。

贵州籍贯的士人，在大明基本没有存在感。

作为贵州的难兄难弟，云南也好不到哪里，四川好得多，但川南跟川北是两个世界。

哪怕是重庆府的人，对西南了解也片面的很。

“来人，帮我准备拜帖，送给礼部尚书大人孙大人的，有些话要提前说一下不能等到需要的时候才登门拜访。”

“礼部的话，最好对公，不要对私。”顾横波没好气的白了陆子吟一眼，该私底下的时候这家伙堂而皇之。

现在公事对公事，就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说。

这不是阴谋阳谋，只是讨论。

“对对对。”

陆子吟同样明白过来，他一拍大腿，却迎上了顾横波的目光。

“你说得对，拜帖就不用下了。既然此事有人想要让我负责，那就明日内阁会议的时候弄到授权，在好好去谈。迟一天，早一天，都一样。最好让这些人留在京师过年，看看我大明的灯火璀璨，人流如织。”

顾横波淡淡笑道：“他们在大明许久，现在许多人住不惯，很多人却不想走了。美食美酒以及安全，着实消磨人的意志。更别说京师吃喝玩乐，真比不上南京。”

“是啊。”

陆子吟莞尔一笑，这事儿大明之大，能够比拟南京的地方，却是一个没有。

南京地处长江下游，能够联通运河，也距离江西湖广四川不算太远。

顺流而下，一日便能够逆流而上三五日的路。

此地汇聚天下的食材，自然饭菜也极为精美，来往的商旅更是将一文文花在这上面。

这就是南京。

“一部分人安置在顺天府，一部分人安排在应天府。想种地的去北方或是南方都行。反正现在就等橡胶，半年之内，我能做到一夜之间从山海关到京师，也能从京师到山西，一日一夜就到太原，往南到洛阳。”

“这样庞大的铁路网，所费甚大。”

“钱花出去，创造价值就是好事。若是不能创造价值，才是坏事。我大明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玩意儿钱庄堆积了多少。若是朝廷有需要，可以贷款给他们，用来修建铁路。”

“先把路修起来，不能等蒸汽机车派上用场的时候，还没有修好铁路。”

“此事还需要多加监管，天津卫到京师这一条路上没什么人偷铁轨，但其他地方还有。”

“抓，抓住了直接出动驻军。一次的话，发配边塞，两次以上，斩立决。”

“以杀止杀。”

顾横波摸着肚子，想着什么。

“以杀止杀不是好办法，但也不是太坏的办法。我们面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群人。”

“如果他们吃不饱肚子而来偷盗，我会原谅他们。但大明现在没有几个吃不饱肚子的。就算是五谷杂粮，也能吃饱。”

陆子吟没有过分强调，他一直都只相信事实。而事实就是，大明真不缺吃的，现在风调雨顺，出现盗窃一次可以说是意外，宣传不到位，两次的话，那杀了并不无辜。

更别说铁路上面是马车，上面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大明有义务保护任何一个国民，对任何想要伤害自己国民的人，以及行为进行制止。

这无关仇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糍粑来了。”

两人正说着，有人送上来正好的红糖糍粑，小酥肉。

“下午的话，你去钱庄看看，长公主在等你。”

陆子吟头也不抬的道：“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是她手里面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话，我还是想先把帐盘了，或者直接丢给她，让她处理。”

“还没过门你就无条件的信任了？”

“她是公主，我的银子在她手里面经过的至少有一亿两白银，这些钱她不会动，其他人更不敢动。银子是有主人的，现在放进去自己不用照顾，也不用担心被偷被抢，日后还能生出利息。”

“这样的好事，大明上下，谁不乐意？”

“那我告诉你，最近景王的身体并不好。”

陆子吟顿了一下：“李时珍人呢？”

“他去看了，但也没什么用。据说是先天不好，需要后天调养。倒是裕王殿下的身子骨还不错。”

陆子吟知道这是顾横波在提醒他，去见朱寿瑛。不是为了长公主，而是为了裕王。

一旦景王出事，裕王将会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更重要的是，嘉靖不近女色已经十年。这十年没有任何新的子嗣诞生也就罢了，过往的一个个子嗣，一年比一年少。

“一个一个来，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问题。”

“那最早的一个应该是皇帝，他一直在等你去。”

陆子吟哂然一笑：“等我，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绝对是我，不是我跟他有什么矛盾。而是陛下是道君，道君最不喜欢的便是有人打扰他的清修。我这样做臣子的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事情做好。”

“见不见都一样，陛下知道我做了什么，比你知道的更清楚。”

顾横波不说话了，只是抓着陆子吟的手，按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面。

下面，似乎有生命正在跳动，小小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