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莫敬典震惊

“快一点，前面就可以休息了！”

无数木屋构成的营地就在山峦底下，河谷附近。

此处比邻官道，巨大的露天牧场里面已经有早就运输而来的牲口，战马嘶鸣，牛羊低低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非凡。

在牧场的围栏口子上面是几个兽医，他们检查着牲畜的状况，是队伍当中的定心石。

从北到南，他们负责整个船队的牲畜疫病，跟军医一样，是队伍当中最重要的人。

石天便是其中一个，他是新军出身，在西北断了三根手指后，便退伍回到了北直隶。

在商队雇佣的时候，石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接受。身为老卒，他已经看不上田地当中出产的作物。

在人多地少的北直隶，种地只能勉强糊口。想要带着家人去辽东，家里面老人，同辈的兄弟都不愿意。

一家十几口人，守着十来亩薄田度日的日子石天已经过够了，才会选择南下。

并非是他多喜欢冒险，而是商队给的钱不少，上战场杀过人的老卒通常还能负责管辖一些人，一个月能够拿五两银子。

别看五两银子不多，自家十来亩薄田，一年到头把粮食卖了，也就不到十两银子。

若是丰收，一年也就七八两银子。

若非是活不下去，很少有人会在大明军户还未崩溃的时代参军，还是一支所谓的公主卫队。

现在他最懊恼的事情就是当初受伤，若是不受伤的话，现在至少能够担任把总。

其次便是没有迁移到辽东，而是留在北直隶。

出门久了，他愈发相信侯爷的判断是没错的，人想要不白活一辈子，就得去拼搏才行。

“石老大，您现在才来啊？听说后面的跟安南人干了一架，结果如何？”

一个相熟的商贾看到石天，立马上前打听。

“结果？哪有什么结果，安南人一触即溃，跑的跑，投降的投降。去了五百正规军，自发凑上来的千把人，抓回来三千多俘虏。也不知道他们藏了多少人在山里面。”

他平淡的显摆，如此经历在战争当中并不多，草原上面的鞑靼人进退有据，绝对不会集结大量兵力后躲藏在某个地方，不敢前进不敢后退，更不敢交战。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老徐，你打过仗，见过打仗不侦查的军队吗？”

“石老大，您开什么玩笑？俺们弟兄们在草原上的时候，跟鞑靼人都是相隔百里，都有夜不收出没，哪有打仗不派人侦查的？”

“那问题来了，三千人猫在林子里面，你说他们是来侦查的，还是来打仗的？”

石天是真的再问，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这一仗，赢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打了胜仗。

“行了，都别唠了，石老大您刚来，吃点东西，趁着天色还热，洗个澡就去睡觉，明天一早还是天不亮就出发。”

牧场当中出来一个人，见到石天便笑着让他尽快休息。

“行。”

石天也不多说，只是吃吃喝喝，一阵忙碌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月朗星疏，难得好天气底下，莫敬典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在安南边诶北部许多地方都呆过，从此地往西而去，便是“太原”。

跟偷国一样，安南人也喜欢将大明的地名安置在自己国内。如今辽东行省底下，就有汉城，汉江。

后世汉城更名为首尔，汉江有了怪物。

而在升龙城西北，则有太原为首的许多北方地名。

他敢发誓，自己去年率军路过这里的时候，绝对没有见到如此多的木屋，更没有大明临时搭建的牧场。

那是足够容纳上万头牛羊的林子，里面的杂草都被拔掉，焚毁。林子里面的洼地，水塘，也被人为的填平，变成了平地。

连带着附近的百姓也在大明的砸钱下，为大明服务。这些成功，都是大明一手主导而来的。

他问过申时行，知道大明在沿途已经开始修筑营地，尽可能的让商队减少后勤补给。

但他没想到的是，大明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减少后勤补给。

若无意外，这样的据点大概每七十里便有一个，而每二十里就有的茶楼，可以作为临时歇脚去所。

甚至如果牛羊食欲不振，大明还会立马将其隔离，保证牲口群的健康。

如此举措，在安南他别说是见到，就算是听说，也闻所未闻。

莫敬典虽然不知道大明是用什么样的法子做到这些事情的，但他明白单单依靠自己，是做不到这些。

哪怕是安南上下团结一心，都难以做到。

更何况，安南团结一心，跟笑话并无差别。

再说了，就算安南团结了，仍旧不是大明的对手。

要知道，大明过去有雄兵百万，这些军户压的安南喘不过气。如今大明军队看似有所减少，但都是战斗力更强的新军。

今年更是出现新军卫戍一说，一是培养大明的后备军队，二是用于城防。

但无论如何，这些人在安南人眼中看来，就是军队。并且这些人的战斗力非常强，在安南国绝对是顶尖的。

别的不说，安南军队基本是从农田当中拉人当兵。大明卫戍好歹有三个月的受训时间，还有记录约束。

安南军队上下分离，贵族懒得搭理士卒，只想着捞钱。

士卒们得过且过，在军队吃的差一点，也比吃家里面的粮食好一些。

而训练，代表着需要给士卒吃好的，每一顿饭都要分量十足。

这不亚于要安南军官的命。

莫敬典很清楚这一点，也没有更改的意思。不是不想，而是一旦改了，这些人立马会把自己绑了送给南边的黎朝。

同样是当兵，你不让我捞钱，自然会有人让我捞钱。

甚至趁着混乱，还能劫掠一波附近的府县，血赚一笔。

夜色越来越深，莫敬典愈发睡不着，想得越多，他就越觉得大明不是不可战胜的。

往日他还觉得大明的强大只在军队上面，但现在他明白了，大明的强大是方方面面的。

幸亏自己选择大明的时间比较早，没有什么人跟自己争抢。

这一次若是能够见到大明平西侯，自己一定要抱上大腿。日后无论是安南宣抚司，还是安南行省，自己以及自己身后人的利益，都能被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