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我们的目的

城外的徐渭度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夜晚，不断有人被送回来，负伤，甚至战死的大明军士不下百人。而倒下的土司兵超过千人，据说被俘虏的超过万人。

土司兵大多并无战斗力，他们被新募而来，会打猎便算是会打仗了。

徐渭了解到，这些人往往是刚刚进入军队，便被相熟的老兵教导仗打起来第一件事不是打仗，而是找机会偷偷跑路。

等到天亮，他又见到了无数从城中出来吃饭的军士，他们默不作声，身上的硝烟味到现在还未散去。不管徐渭问谁，对方都是一问三不知。

一直到第二批人到来，徐渭才发现这一次来的半数都是军官，上一批都是军士。

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吃饭也要分三次，为什么大明新军战斗力比军户强许多。单单是吃这一块，大明新军便拿捏了任何过往的军队。

更别说大明新军吃的一向不错，还是上下一样。

这一次，他才问到了一些内幕，知道土司兵抵抗意志并不强烈。但也有自知死定了的土司兵疯狂反抗，造成了己方不小的伤亡。

一直都在铜仁城中的龙许保仍旧在负隅顽抗，他不准备活下去，身边也聚集了一群歇斯底里的疯子。

“要不要让昨日投降的土司去劝降他们？”他提议，却被无视。

不管是千总还是把总，都对徐渭并不感冒。大家不是一个体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徐渭没有插嘴军队的资格。

好在一个把总也算是洞晓世事，道：“此事应该上报参将，而非是跟我们这样的人说。”

徐渭干笑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扰了这些人吃饭，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单纯是没什么接触，自然没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

“骄兵悍将。”他叹了口气，倒不觉得这样的军队有多好，却也不觉得平西侯一手练出来的兵不好。

这些人说话虽然不是多好听，但战斗力足够强。

当徐渭找到徐邦宁的时候，他也头疼起来了，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不识趣，跟张居正他们不一样。

他倒是乐意跟张居正这样圆滑的人打交道，彼此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交流十分简洁顺畅。

徐渭要什么？他不知道，对方似乎单纯的好奇战场是什么样子，却又在见到战场之后哇哇吐了起来，强撑着继续在战场边缘帮忙。

好在徐渭并非是帮倒忙的文官，也让徐邦宁对其并无厌恶，当下只是说道：“侯爷要平定西南，你劝降这些造反头子，日后他们掀起叛乱，会多死多少人？”

徐渭一怔，半晌没有反驳。徐邦宁说的很对，战争的目的是让更多人活下去，而非只考虑一时利益。

“是下官说错话了。”

“也不算，我也不准备强攻，第一批军士已经吃完饭，在做最后的准备，火炮已经入城了。”

他说着指了指：“那是铜仁城中最高的建筑，四层楼，靡费不少。不放火的话，想要将其拿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就是炮击。”

他指着东边的建筑，并无什么情绪波动。但那一双已经熬红了的眼睛，却是让他多了几分人味。

“吃点东西。”徐渭说着从口袋里面取出肉干。

“吃过了。”徐邦宁淡淡一笑：“军士可以休息，大战在即的时候，军官没时间休息。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一整夜熬了之后，还得把这高楼拿下，才能去休息一会儿。若不是你来了，许多事情都会焦头烂额。”

“纵然下官不来，参将大人也能把一切做好。”

徐渭摇头不止，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跟没做一样，大明要是真靠自己做事，才是怪事。

新军自成体系，内部事务没有自己，也有其他人统筹。自己前来，占了位置，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批准批准再批准。

若是以前，徐渭看不上这样的工作。但在被毒打之后，他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把手中的事情一件件做好，而不是想着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要开始了。”徐邦宁一支默默观察，此刻见到火炮就位，便知道一面倒的屠杀即将开始。这有别于正在出门投降的土司兵，而是大明真正的心腹之患。

“土司兵是乌合之众，土司一个人便能卷起数百人的叛乱，波及数万人。反叛大明，不管他们是什么理由，都得死。”

“贪官污吏逼得也如此？”

“贪官污吏已经被杀光了，现在轮到他们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过去一年时间，他们无数次可以重新做出选择。现在轮到大明做选择了，是杀光敌人，还是宽恕他们不是你我该想的事情。”

“更何况，你还想西南在乱起来？”

他明知故问，西南不能在乱。再乱的话，会影响到新军的形象。

“自然不想。”

“该杀就杀，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再说了，这些人手中沾染的鲜血比我还多，我是奉命行事，捍卫我大明百姓。他们所做一切，十之八九都是宣泄自己的欲望，与野兽无异。”

这样一解释，即便是徐邦宁都有些满意自己的回答，更别说徐渭了。他没什么道德操守，对徐邦宁所言，信，但也止于信。

“下官明白了。”

“轰！”

就在这个时候，炮声响起。

位于街巷当中的火炮自从推入城之后，便引起无数人的关注。火炮是战争之王，在这个时代尤为凸显，若非是大明已经有了银票这种东西，大明的铜矿根本支撑不起铸造火炮。

这个时代火炮的主流是青铜，不是陆子吟不想换成铸铁，而是技术十分不成熟。

现在也就能够让火枪涌上铁质的，大口径火炮对材料的要求太高。

或许未来某一天，材料一旦突破，大明的火炮立马会更换城铁炮，而非眼下只有小口径的才尝试铸造火炮。

主流仍旧是青铜。

“俘虏你随便问问吧，他们很快就被送往西南夷所在的地区，去开矿。据说四川南部有个地方四季如夏，有很多矿石。”

“就是那个，没有鲜花，却被后也称之为攀枝花的地方？”

现在的攀枝花连一个县都算不上，只是西南夷所在的寨子。

甚至浙西诶西南夷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而被统称为西南夷。

开发西南，铁矿很重要。逆流而上的成本太高，不如自己开矿冶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