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城破

“来了！”

徐邦宁起身，深吸一口气后，换上严肃，直奔营寨外面。

随着角号声响起，一支支火把在营地内外蔓延，将夜空照亮。相隔数里，铜仁城中的苗人也能看的真切。

那一支支火把构成的催命符，直叫他们呼吸困难。

“还走吗？”

眼看着明军有所准备，土司们心思各有不同。

“走！”

还有土司想要搏一搏：“你们留下，看着我是活着走出去，还是死在明军刀下。”

他冷笑一声，看着白天说好一起走的盟友，却是黑着脸下城，看也不看已经突围而走的苗人，而是另寻了一出城门，带领少量亲信，朝外面突围而走。

只不过，他还是小瞧了明军的防御，四门各自有一支明军按兵不动，营寨火光冲天，他们也巍然不动。

直到看到陌生的人影，他们才张弓搭箭，或是平举火枪，挥舞着死神的镰刀，由着军法官记录阎王爷的名册。

死了多少人，哪一部的，谁的功劳，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可就在第一轮的火枪齐射之后，一个苗人土司呆滞的看着身边倒下的族人，像是被捏住喉咙一样，呼吸困难起来。

好在他并非是一个人，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土司却是大喊：“我是来投降的，我能打开城门！”

此言一出，士兵们看向军官，军官看向千总。

这一千人此刻都有一个心思，是接不接受投降！

“直娘贼！”

那千总目光转动，低声说道：“要是寻常的小卒，投降也没啥。能开城门的都是大鱼，上面不说招降，咱们哪敢招降。只不过能开城门，今夜就能杀入城中，破了铜仁，那是大功一件。”

几个把总也是颇为意动，他们都知道上面发话，要尽可能的减少己方损失。眼下遇到机会，他们互相看看，都觉得不能放过。

“先派人去禀告徐参将，不管上面如何回应。先把这些俘虏绑了，若是需要他们开城门在言其他。反正人都绑了，是杀是剐，全都要上报到军法处，送往京师，咱们也算是生擒。”

最后，还是读书最多的军法官找到了漏洞。俘虏跟投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更别说自己根本决定不了一个人被俘虏后的生死，一切都要看侯爷的军令。

“行，那我去劝降！”

很快，徐邦宁跟徐渭都知道了前线的消息，徐邦宁想了想道：“可以暂时饶他性命，若是能够今夜开门的话，最好不过。让前线军士立马尝试入城，我作为后备军，还请徐主簿坐镇军营。”

徐渭见说，不禁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徐邦宁不会接受一个土司的投降，不曾想他居然如此果断。

而在身边的传令兵更是飞一般的走了。

“主簿不用担心，若是连夜突袭能够降低我方伤亡，侯爷也不介意免掉一个人的死罪。我大明并不嗜血，更希望跟这些土司合作。”

“只可惜，反叛大明是死罪，若是人人都能脱罪的话，我大明岂不是叛贼遍地？侯爷严苛律法，是为了警醒世人。眼下这种局面，侯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俘虏百人，一人脱罪，其余全都处死，也能警醒世人。”

“徐参将，下官想见见他们。”

徐邦宁看了看：“军情如火，前线刀枪无眼，你要是要去的话，先着甲。虽然皮甲挡不住火枪，穿戴整齐，比不穿安全得多。”

“下官明白。”

徐渭见说，在一旁军士帮助下着甲后，徐邦宁已经消失不见。

当下他也不急着，而是跟着数十人的军士奔向战场一角，再度找到徐邦宁的时候，只见城门火光冲天，却是大明已经杀入城中。

“徐主簿来的正好，大军已经杀入城中。若无意外今夜能够破了铜仁，稍后城外需要大片土地作为俘虏居所，也需要提前准备好餐食......”

徐邦宁将琐碎抛给徐渭，文人出身的徐渭，至少比勋贵出身的徐邦宁更擅长这个。

更别说，徐邦宁的目的是让徐渭远离战场，倒不是因为功劳。而是徐渭死了，自己不好交代。

“下官明白。”

徐渭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听话。

“处理好之后，你可以跟他们聊聊。他们都是苗寨的头领，一共三个。”

徐渭看去，只见火把底下有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幸运儿。

“还有一个开城门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夜色入墨，即便是铜仁守军确认下面的认识自己人，也未必会开门。在发现有敌袭后，宁杀错，不放过。

当火把被点燃，城门打开之后，城中乱民的未来已经注定，城外无数人默不作声，直到入了城，方才挥动战刀，将身边敌人尽数砍杀。

最前的百人身着重甲，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是新军的中坚。

这样的重步兵，除了体力着实有限，难以支撑太久，无法进行追击。

但在防守上，他们就像是铁皮罐头，坚不可摧。

对甲士能够造成伤害的钝器，土司兵们并没有大量装备，能够运用在战场上面的，更是少之又少。

无数土司兵在见到明军的一瞬间便已经崩溃，转身逃走。长久的宣传下，明军不会滥杀已经深入人心。

他们都等着天亮之后再出来投降，夜色如墨，哪怕有一支支火把，也可能造成误伤。

“把总，已经攻破府衙！”

城中一处有人大喊，无数明军涌来之后，又如同潮水一样涌出，朝着余下的三处城门奔去。

“谁抢先的？”

“第三连的人。”

一个个把总闻言懊恼，却又很快拾起战意，奔向其他战场。大明作战，俘虏跟斩首一样重要。与其浪费时间争夺已经是别人的战功，他们更希望争夺眼前的好处。

他们想要俘虏更多的土司兵。

城外，也不是没有突围成功的土司，他呆呆地在林子里面看着满是火光的铜仁，心在颤抖。

城破了，一日都没坚守。

甚至大明传说当中的青铜火炮都没有派上用场。

“走，快走！”

他不知道有没有明军发现了自己，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大明军队的视野当中，才有一线生机。

拖下去，自己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