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甩锅

“敢问侯爷，这些武器是会向我们出售，还是要向所有人出售？”

毛利隆元的问题十分辛锐，让陆子吟不免一笑。他将问题推给朝廷，而非自己一人独揽，便是担心出现现在的局面。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应该被人当做坏人。

“此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朝廷。”陆子吟一笔带过，反正这笔军售最后是需要皇帝过目的，不然嘉靖可能会以为自己从中渔利，收了黑钱。

“也就是说，大明可能会向任何人出售这些武器？”

“不。”

这一次，陆子吟回答的比刚才更坚定：“兵部跟礼部有独自的评估体系，他们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他们认定将这些武器出售后，不会威胁到大明的话，他们就会批准。”

“原来如此。”

毛利隆元心一下揪了起来，他相信现在的毛利家并非是大明眼中的敌人，但未来就不一定了。如果长期使用大明的武器装备，以后想要靠着毛利家的底蕴武装军队，会变得很难。

对此，他毫无办法。

毛利家底蕴有钱，冶炼技术跟大明相比，只是弟弟。大明有本事仿造，超越。倭国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技术积累，给他们十年，他们也模仿不出来，更别说量产化。

眼下，毛利隆元做了一个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既然这样，毛利家愿意成为大明最忠实的朝贡国，愿意不断向大明朝贡。除此之外，毛利家决定订购三千人的铁甲，以及两千只火枪，一千匹战马，以及大量的铁锭，战舰。”

“别的我可以答应你，唯独战舰，我大明出售的都不是远洋的海船，而是只能在近海跟内河航行的小船。”

“这就够了。”

毛利隆元毫不在意，足利家现在没有出海的想法，对海船也不在乎。他要的是在内河，以及近海取得绝对优势。

陆子吟没有提醒对方，大明现在的钢已经规模化出产，用在锻造武器上面，无论是锋利度，还是坚固度都比铁的更好。

“多谢侯爷。”

毛利隆元直接土下座，他是真正感激。有了三千人的装备，一千匹大明来的高头大马，足以让足利家族的军事实力在半年内激增。

“足利家真的有心感激的话，不妨改日前往京师，拜访一下我大明的天子。”

陆子吟不居功自傲，也不会将足利家所谓的朝贡放在心上。

这只是交易，不大不小的交易。

“就是，我家侯爷只是牵线搭桥，日后你们要面对的是我大明的官员。”徐渭不留痕迹的挖坑，不提大明对倭国的野望。单单是大明那些官僚，若是这些倭国人不想付出一点代价，就把武器装备带回去，才是怪事。

“侯爷大恩，足利家族不敢忘却。”

毛利隆元连连保证，但没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许诺是需要时间验证的，未来的事情，现在不好说。

初步接触很快结束，陆子吟对足利家族也有了一个还算明确的认知。

身为战国名将的毛利隆元作战勇猛，又是足利家主的继承人，身份不低。这样的人亲自出马，可见足利家族对此事的看重。

当然，其中更重要的还是，足利家不来，来的就是其他家族。足利义藤在倭国的盟友有很多，一个弱势的幕府大将军，本身就是利益的一部分，会牵扯到很多权力争斗。

更别说足利义藤背靠大明，靠着出售石见，已经在大明站稳跟脚，现在更是吹响反击的号角。

“侯爷，如果足利家族赢了怎么办？”私底下，徐渭问道。

“赢？你说的是那种赢？是始皇帝横扫天下，还是王与马共天下？前者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倭国，何况就算是足利家族打赢了倭国其他家族，他仍旧需要倭国的大名镇守地方，维护自己的统治。”

“他不能杀人，一旦杀人，就会跟倭国所有大名为敌。不杀人，他的任何想法都无法落实。”

陆子吟笑的森然，如此境地，哪怕是倭国西化之后，都没有改变。国内政治依旧是门阀贵族为主，哪怕是所谓的平民，也是在世家的支持下上位，无法改变任何局面。

不止是倭国，很多国家都没有进行根本的清洗，过去是谁站在高处，他们的后代就能在变革当中继续身处高位。

偶尔有几个家族没落，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去了老人，还有新人补充，成为权利的基石。

“这样的话，倭国比我大明改革还要艰难。”

徐渭心有余悸，想明白后，此事对他的影响同样不小。

“不止如此，上一个想要削藩，夺回权力的人，是谁？足利义藤无论是能力，还是底蕴，都不如。更何况，足利义藤明白一件事情，大明不会容许任何人统治倭国。不管是谁夺取大权，都会成为大明的敌人。”

“只要大明还在一天，倭国的大名便不会对幕府大将军有多少忠诚度，大明可以直辖倭国，也可以设立土司。大明可以一点点剥夺权利，幕府大将军不行、他要么立马动手，要么保持现状，一点点积蓄实力。”

“倭国每强大一分，我大明便强大百分。”

徐渭听得心服口服，人人都知道大明的确比倭国更强，倭国如何也追赶不上。但具体分析上面，却没几个人能说出一二三四。

平西侯是例外，他简单的话语，让徐渭茅塞顿开，为倭国人悲哀的同时，觉得他们特幸运，遇到的是平西侯，一个对百姓极好的人，而非是一个战争狂人，为了战争而战争的人。

“还有就是，下午跟他们去看看海船，这些海船虽然不能远航，但也配备了火炮。你私底下记得跟他们说一下，如果需要训练炮手，大明可以帮忙。”

徐渭点头，很明白侯爷的意思。只要给钱，就不存在任何问题。大明皇帝对银子的热爱，已经辐射到了所有人身上。

“午饭时间快到了，准备一下就去参加宴会。”

中午有公费吃喝，是招待毛利家使节团的费用。

“最好能够找几个毛利家族的人去西南，或是草原，看看大明是怎么打仗的。让他们见识一下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步兵骑兵炮兵海军。”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第一，这些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明眼下真的有这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