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沉甸甸的担子

四口之家收入不及一个军士，这样的对比让赵贞吉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畅。可他知道，这都是真的，大明新军收入的确很高，但那是靠命，严加训练换来的。

若不是新军不要命的搏杀，大明也不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辽东，打穿草原，获得无数土地的同时，愈发强大。

不幸当中的万幸，平西侯并未贸然征兵，改制军户。而是稳步推行，一步一个脚印。大明财政压力一直不小，但那是基于整个大明快速扩张，迁移百姓，而不是真的没钱。

更别说大明没钱的是国库，而不是大明本身。

嘉靖的小金库里面的钱，不少都投入在辽东，随后用税赋偿还。

大明天子投入在民生上面的银子，还要还回去，合理又不合理。

但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面跟嘉靖对着干，也就合理了。

“孟静，辽东百姓迁移一年以上的，的确有这个数目的收入，一年之内，不到半年的，收入可不高。”

“我要你努力监督地方，让迁移而来的百姓，一年内就能衣食无忧，还能供养子嗣读书识字，你可能做到？”

夏言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对赵贞吉这样的人来说，他最看重的是修身治国平天下，能做到哪一个，他就会尽力去做。

当听到夏言的话时，他猛地起身，道：“学生万死不辞。”

“死？死不了。倒是地方官不听话，尽管严惩。快刀斩乱麻便是，谁的狗咬人，便让他们换一条。”

夏言鄙夷，朝堂现在的情况比他在的时候还不如，争权夺利虽然缓和，但始终存在。嘉靖压制陆子吟的手段太过粗糙，便是他，也看不下去。

只不过陆子吟志不在此，人家根本对当官没啥兴趣，不然的话也不会就此将权利拱手相让，指哪儿打哪儿！

充当救火队员，皇帝一句话从东北到西南，大明能这么听话的也就陆子吟一个人。可越是如此，嘉靖对陆子吟越不信任，他要的是一条鲶鱼，不是一条蓝鲸。

这两者不是一个量级的，对大明的影响也不是一个量级的。

“学生明白。”

“明白就好，今日好好吃饭，日后有事，若我还在，尽快来找。”

正事说完，让赵贞吉了却心结后，夏言便话音一转，心思都在吃饭上面去了。

人生在世，这饭吃一顿，便少一顿。

......

京师，陆子吟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他要再度南下，去了辽东后，立马向南而走，去西南。

朝堂争执不断，总归是文官用拳脚，用嘴巴。西南是用刀枪，是生死。

嘉靖对朱载坖前往辽东，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对他而言，大明土地，只要朱载坖想去，他都可以去。至于是以什么名义去，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给了朱载坖巡视辽东两省的权利，许他去草原，随后南下从张家口回到京师。

朱寿瑛对此颇为羡慕，但却没办法去，她的目标是南京，她要去祭祖，顺便将公主钱庄在南方的根基夯实。

在城南依依惜别之后，陆子吟跟朱载坖登上马车，身后是数十人的甲士，还有五百骑兵在另一侧的官道上面疾驰。

火车容量始终不够，无法满足运输数百人，大队人马出行，还得以畜力为主。

“老师，辽东分省之后，学生总觉得官员太多。”

往日辽东人员不多，也能运转起来。现在却要填入往日数倍的官员，以及小吏。

如此多的人手，让朱载坖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个答案。

“官员的确太多。”

陆子吟不以为然，徐渭的主簿跟县令，县丞相比，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问题，不过眼下这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解决掉的。”

朱载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不得不承认自己老师说得对，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慢慢来吧，此番你去了辽东观察一下，若是某些官职无用，便记下来，回到京师之后，便思索朝廷为何要设立这个官职，是否能够裁撤。”

“学生这就去调查。”

“行，那就做好准备。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夏公，胡宗宪，赵贞吉。”

陆子吟随便报出几个名字，赵贞吉或许在有些问题上面，会有所隐瞒。但其余几个人，绝对不会。

没有隐瞒，跟有隐瞒，也算是一种对比。

朱载坖连连点头，将自己老师所言记在心中。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信赖陆子吟。

倒不是朱载坖愚蠢，而是他太聪明，学会思考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随后几日，朱载坖总是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陆子吟也毫不吝啬，对方问什么，自己便回答什么。

短短数日时间，两个人的感情再度升温，愈发亲密。同样是师徒，无论是张居正还是申时行都跟在自己身边许久，唯独朱载坖很少跟随自己，并没有被自己影响太多。

眼下更好的交流，陆子吟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眼前的人，基本是未来的大明皇帝，多教育一番，对大明有好处。

只有儒生才喜欢仁宗，陆子吟喜欢的是能够让大明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的皇帝，而不是那些对文官无尽忍让的废物皇帝。

抵达平壤的时候，码头上面并无任何异常，压根没人知道大明皇子来平壤，更没人知道的平西侯来了。

这个时代的消息有滞后性，其次便是陆子吟没有公开自己的行程，也没必要。他想要看到的是真正的辽东地区，而非是被精心伪装，修饰过的。

码头繁华，随着无数船只涌入，作为朝鲜北部最大的港口平壤繁华程度比最初强了数倍，看的朱载坖话都变多了。

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心里面藏不住事儿，还不是那个被自己父皇嘉靖压制的喘不过气的皇子。

徐渭在边上介绍：“据说平壤百姓三分之都是大明迁移而来，还有不少鞑靼人，女真人在此地养马，经营马市，生意做得不小。”

朱载坖不禁问道：“此地人口不断迁移，本地贵族只怕早就不满了。”

“不。”

陆子吟哈哈大笑：“你以为世人都跟大明士绅一样头铁，实则朝鲜人，盼望我大明王师许久。朝鲜国的税赋，不算苛捐杂税，便是我大明的两倍，更不用说其他。”

“我大明在朝鲜废除苛捐杂税，所收田税，只要不超过五百亩，便不会额外收税。”

“地方大族也好，贵族也罢，都对我大明支持的很。”

“哪怕降了租子，他们种地赚的钱，也是之前的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