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俗套的大餐

黄昏前是俗套的大锅饭，大明新军的伙夫扩大规模，将解放的奴隶也纳入吃饭的行列。

他们奉命行事，心中却多少有些怜悯。许多伙夫都是不善战的军户，或是想要从军的人担任的。

在军中，伙夫同样遵守军纪，以及日常训练。只不过跟寻常军士相比，他们的训练强度远远不足，只有体能跟刀枪训练，没有阵列。

这些人从军之前日子过的也苦，眼下看到比自己还不如的人，心中非但没有任何高人一等，反而认认真真的操持一口饭菜，想给这些陌生人送上一顿播州的好饭。

许多原本是奴隶的播州人即将远行，前往大明其他地区求生。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播州便是后世遵义，以山地为主，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陆子吟碍于朝廷还未下令，也不好对播州杨氏下黑手，只是将杨虎一系的人跟土地清缴之后，下令追捕杨虎。

播州陷落，杨虎为首的叛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几个苗人战死在城墙脚下。整个播州军无战心，一触即溃。

现在多出来的土地无法容纳那么多百姓，加上为了长治久安，陆子吟也没打算让播州百姓待在播州。

至少刚刚解放的奴隶，十之八九是要离开播州，去辽东种地。

虽说现在去辽东，今年就算是垦荒也来不及播种，但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些奴隶无论是种地，还是养牲口，总归有各自所长，今年当佃户，帮着先到辽东的百姓种地，也来得及。

眼下辽东还是集体主义，在没有机械化的现在，每到播种，抢收的时候，官府都会组织一部分佃户帮忙。

帮忙自然不免费。

在陕北直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一个叫麦客的职业。这一工作唯一的工作便是在麦收的季节，在各地抢收麦子。这是土地众多，却没有足够人手收割麦子时诞生的工作。

辽东土地肥沃，去岁迁移辽东的百姓，一户至少百亩土地，虽不是熟田，可每亩产出仍旧不低于南方水田。

如此多的土地，无论是开春耕种，还是秋收，都需要大量人手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帮忙抢收，晾晒，确保今年的水稻能够入库，成为财富的一部分。

平常照顾，需要的人手略少，百亩土地一户人家也照顾的过来。

大量刚刚开垦土地，土地还未到盛产时期。又因为自家的还未到收割的时间，便外出打工，用几天时间赚取一笔额外的收入。

只不过这一类的工作是季节性的，不能长久。但对于什么都没有的奴隶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看甚看！还不乖乖坐着，十人一桌，男女分开，大人带着小孩儿。”

军士维持秩序，看着一脸茫然地奴隶们，心中直摇头。播州一城的奴隶就占据整个播州的一半，人多越多的城市就需要越多的人来维护城市的一切。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个人享受，都需要人来堆，才有。

播州这样奴隶遍地的地方，自然需要大量奴隶才能维持权贵的奢靡生活。

当然，大部分奴隶擅长的任劳任怨，不怕吃苦的伺候人。

只有极少数负责播州城外的农田，他们连佃户都不如，生死都在自己的主人手中。

“直接强行分开，时间就要到了，不能耽搁！”

负责秩序的把总一阵头疼，还是找来会说本地方言的军士，直接强行安排。十人一桌，只要分出男女便是，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地方。

“这是要俺们作甚？”

“还能做甚？老子都说了多少遍了，上面有令，让伙夫给你们做了一顿好饭，你们怎就不信？”

一个军士忍不住抱怨，嘴里面都不那么干净了。好在此地都是本地人，知道这并非喝骂，而是俚语，没那么多不敬的意味。

吃饭？

在场的奴隶们目光呆滞，板上都不明白这些人要做什么。大明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便去长江，去辽东。无论是长江还是辽东对他们而言都是极为遥远的地方。

可为了五两银子，为了吃食，大部分奴隶都选择了前往他乡。

在故乡，他们一无所有。

哪怕是播州收成的时候，上面的人都说要提防大明突袭，可他们仍旧是吃不饱。每日的口粮不过军士的几分之一，根本填补饱肚子。

现在大明掌控播州，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却只是将大明给予的银子当做是买命钱。拿了钱就得去他乡搏一搏。

人只要在家乡还活得下去，就没有人愿意去虚无缥缈的地方搏命。

眼下大明要让自己吃饭，他们不禁狐疑起来。

饭有什么好吃的？这是他们许多人的疑问。

这个问题被他们埋藏在心里面，根本没人敢问。

“开饭了！”

就在众人纷纷落座后，伙夫们及时赶来。帮忙的是辅兵，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各色肉食，已经知道等这些刚刚变成大明自由民的百姓吃完之后，就是他们辅兵。

反倒是今日破城的大明新军，要等到明日才会分批休整，庆祝。

跟这些播州本地人一样，辅兵很不理解为什么大明军队最后吃饭，但隐隐能够察觉到大明对自己跟这些奴隶的看重。

还未到就地解散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在思索自己的未来应该怎么走。

许多人都想要前往辽东种地，不为别的，单单是大明许诺的佃租百亩土地，还有耕牛，还能赎买土地，就足够他们心动了。

更别说私底下那些看似一正经的大明军士讲的黄段子。

辽东因为兵祸，似乎有大量嫁不出去的寡妇，女人。

单身汉到了辽东都能娶妻生子。

甚至这一支军队当中就有不少人的家人就在辽东，眼下从军单纯是打仗比种地赚钱。若不是五年服役之后，若非有大功绩，或是成为军官才能留在军队当中。

除了精兵简政之外，更多地还是陆子吟想要用新军军士控制地方，让地方多少有些秩序。

哪怕这些士兵几十年内也会变成地主，现在的士绅。但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好的，会公平的维护百姓利益。

这就够了。

生而为人，能够做这些事情，就已经是自己努力快十年的结果。

想要维持下去，需要的是后人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