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城关内讧

就在陆子吟思索破了娄山关后的诸多安排时，大明新军已经集结完毕。除了部分军士正在休整之外，其余已经醒来。

营寨寂静，除了寨门，寨墙等地，寻常地方并无火把，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营帐里面那一双双黑黝黝的目光能够证明，新军军士并未酣睡，他们在等，等军令。

如此做派，同为袍泽弟兄，许多人也不知道今夜目标，娄山关上面的土司兵更是毫无戒备。

也已经深了，莫说是守城的兵马，便是百姓都在忐忑不安当中沉沉睡下。他们不知道明军何时到来，不像守军一样能够风扯紧呼。

百姓世居于此，不是谁都对大明有信心。大多数城里人对大明的到来远远没有乡下人那么欢迎。

娄山关里面不乏地主，富商，以及军士家眷，他们不需要种地，也不是被压迫的对象，而是播州杨氏的统治者，十之八九都姓杨。

值守的军士大多不姓杨，他们打着哈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不相信明军会夜袭。

其中娄山关守将赵莘更是看的真切，明军来的匆忙，并未携带攻城器械，又是新下寨的，今天动兵的可能性不大。

反倒是等明军休息好了，装备武器全都到达娄山关后，大明才会攻城。

只可惜，没人相信。

军士惶恐，百姓更是惶恐。若非娄山关关门紧闭，寻常人跳下去不死也摔个半残的话，城关上的守军今日会少一半！

“将军，大事不好！有人从南门逃走！”

就在赵莘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的有人禀告。来者七八个，尽皆露出焦急之色。

更有甚者，大呼小叫起来：“赵莘，你他妈管不管啊！我舅舅让你负责此地，是看重你，不是让你把关丢了！”

赵莘面无表情，眼前人是杨虎的侄子，算是监军，膏粱子弟。

他不知道此人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却不得不出面安抚。

“大人有所不知，末将现在便是要亲自去处理此事。只是南门至关重要，还请大人驻守。”

“你要老子驻守？”监军面色一沉，显然不想负责南门。倒不是他怕了，而是他就不想沾染权利，担责。

这娄山关守得住守不住都是赵莘的责任，凭什么自己要帮他守城，而不是自己担任守将？

“正是......”

“你算老几，立马跟我去北门，制止骚乱，免得你的人都跑了，将这偌大的娄山关送给大明。”

监军毫不迟疑的打断赵莘还未说完的话，嘴唇微动，喝道：“赵莘，你治军不严一事我会上报，等着瞧吧。”

赵莘面无表情的迈动步子，奔向城北。他不想留在此地，也不想自己部下逃亡。

可现实却是，军无战心！

播州杨氏为北边羁縻千年之久，再往前则是汉唐直辖，是郡县的一部分，汉化很高。

此处除了地形复杂之外，跟大明其他遍地府县地方也无甚区别。

其间百姓对播州杨氏并无太多忠诚，反而盼着大明归来。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毫无抵抗意志，反而是望风而降。

无他，大明就算是算上苛捐杂税，也不比播州杨氏敲骨吸髓，更别说播州杨氏是一个大家族，里面裙带关系无数。此地百姓只能充作佃户，有田地者少之又少。

播州，就是一个小号的大明，无论是制度，还是管理手段，都师承大明。

治下百姓不愿归心，军士战力略高于大明军户，战心却更弱。

很显然，内讧导致的人心思变，愈演愈烈。只不过大明内斗的时候，并无外力介入。眼下播州内斗，大明却是强势插手，几乎一战就能直插播州心腹之地，将其打垮。

北门边上，已经剑拔弩张。逃亡的军士并非形单影只，他们成群结队，不仅仅身着皮甲，打着火把，还从腰间拔出一柄柄泛着银光的战刀。

刀锋指向原本是战友的袍泽，逃亡的军士们毫不畏惧，反而劝降阻拦他们的军士：“明军来势汹汹，娄山关如何阻拦明军兵锋？照俺看来，三五日内娄山关必定被破。明军秋后算账，你我谁能跑掉？”

他冷笑连连，继续规劝：“咱们弟兄辛苦一辈子，为的还不是吃上一顿饱饭。眼下明军来了，正是机会。先离开娄山关，再去寻了明军，主动投靠，一月六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

说到银子，在场的人尽皆眼前一亮。大明夜不收轻装简行而过，什么都没说。可城中人就是知道大明新军的赫赫威名。

不仅仅是新军能打，更有新军的诸多福利，以及抚恤。

播州杨氏与大明交往太过密切，许多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整个播州，连带着邻近的一些西南夷也知道了大明对地方的态度，有了抉择。

“今日死了，那杨虎是肯给你老母一袋荞麦，还是一袋大米？”

“俺......”

“杨烈吝啬，杨虎更是如此。播州杨氏马上就亡了，你们也想随之去死吗？”

对峙的另外一方动容，他们心中也明白为播州杨氏卖命不是什么好想法，可他们那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什么。

局势混乱，小小的娄山关中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或战，或逃，或浑水摸鱼，什么人都有。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一行人奔来。赵莘等人匆匆赶来，刚到便有军士厉声道：“周大，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此处是娄山关，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周大正是那逃散军士的主心骨，他狞笑一声，猛地俯身，从腰间拔出短刀，抛了过去。

相距不过二三十步，又在城墙之上，仓促之间谁也无法规避。只听一声惨叫，那军士捂住脸颊倒地不起，余下军士再度一分为二，半数持刀对峙，半数却是不愿意拔刀。

赵莘紧咬牙齿：“周大，我可否亏待过你？”

周大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要活命，要过上好日子，你能给老子？你今日来此，无非是想要镇压俺们，拿着俺们的脑袋往上爬。你这狗贼，俺本以为你跟俺们一样，都是心中不忿，准备归降大明。”

“不曾想牛这厮居然想要与大明为敌！用俺们的命，为你铺路！”

“今日要么你让我们要走的离开，要么就在这城头上火并。”

“给你三十息考虑，到时候用刀枪说话。”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