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秋风扫落叶

崔岩保障后勤去了，然而土司们却没有离开，他们或大或小都是人物，此刻不愿意离开，纯粹是被陆子吟许诺的东西看重。

身为土司，他们很明白自己在大明眼中是眼中钉，肉中刺。若有机会，大明绝对不会放弃对于土地的渴望，将这片土地纳入自己治下。

皇帝如此，大臣也是如此。扩地，在哪朝那袋都是少有的大功绩，没人会拒之门外。

土司们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在许多时候襄助大明，而非站在大明的对立面上。只不过今日所闻，让他们失去了对大明的抵抗。他们心知肚明，自己一行只能等死。

“敢问将军，有什么用的上小人的。”其中一个土司开口，他已经打定主意去其他地方发展，留在此处是等死。换个地方，换一种生活或许比不上现在，但终归是能够看到一丝希望。

“用得上？”赵子昂微微一笑：“你们对我大明极为重要，若非方才崔县令还在，我早就招募你们为我大明效力了。”

“本将也不怕告诉你们，此番南下的骑兵当中半数都是鞑靼人。步兵当中有苗人，也有彝人，吐蕃人。眼下汝等若是愿意襄助我大明，日后功劳簿上面，也少不了你们的名字。”

“本将还是那句话，想做官的可以做官，不过是在辽东。想要种地也行，也去辽东。从军的话，五年一期，若是不能担任军官，五年之后会回归家乡种地。”

“我大明对境内百姓一视同仁，无分身份族裔，只要从军，便可以拿到六两银子的俸禄。”

“汝等从军，若是能够完成我大明的训练，此战之后可以编入四川总督，平西侯大人的卫队当中受训三个月，三个月后可以担任小旗，甚至总旗。假以时日，也能与我一样，担任大明副总兵。”

赵子昂笑呵呵的，他从军到现在也不过五年，却已经是大明副总兵，这一晋升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然，这是因为文官打压武将，新军跟文官联手打压军户，让军户不得不改革，大多数的总兵副总兵直接去京师养老。

这些手中没了权力的人，只能接受现实，捏着鼻子将子孙后代送入军中，自己乖乖去京师养老，一点波澜都没能掀起来。

新军许多军官被陆子吟刻意压制官职，最高现在也只是副总兵，掌管一省，数万大军。

归根结底，还是资历不够。过几年军户被改革完了，谁敢说资历？

拳头现在还是不够硬，没办法让大明上下都乖乖听话。

同样的话对文官无用，但对这些土司来说，却是让他们眼前一亮。土司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抹渴望。

他们追求的并非是保住祖辈留下来的基业，而是权利。只不过他们无法融入大明，就算科举，也百分百考不上，所以并没有融入大明社会当中。

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哪怕只有一点，那也是希望。

他们猛地发现自己可以加入大明，哪怕是担任一个小旗，只要还能往上爬，就能步步高升。

“我也不瞒着诸位，眼下大明军队当中官职最高的鞑靼人已经是参将。他加入新军不过三年，是察哈尔部的。”

他介绍，这是实例，在草原上面呆过的人都知道，察哈尔是大明的忠犬，他们对大明忠心耿耿，每战最先，获得的赏赐也是最多的。

在大明治下，察哈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平等，其部落不说全民皆兵，也有三成的青壮年加入军队当中，其余人在大明各地放牧，或是被雇佣养马，跑商。

同时，察哈尔也是除了北海之外，最富裕的地区，每家每户不说每天吃肉，一个星期吃上一次肉，还是不成问题。

未来三五年，察哈尔的生活只会更好。

除了鞑靼人，赵子昂还举出几个例子，担任千总的吐蕃人，把总的苗人，女真人，朝鲜人。

他顺带罗列了这些人的参军时间，以证明一件事情，大明没有打压任何人，提拔都是按照战功资历来的。

战功是实打实的功劳，资历是按照从军时间。

身份在大明新军当中最不重要，这里是大熔炉，吃不饱饭的人来到这里后掌控权利，也会想起自己穷困潦倒的日子。

或许有一天，新军会变质，但绝对不是现在。

......

得到了大明许诺，甚至获得临时军职，可以携带一定本部人马提前编入新军当中之后，土司们满意而归。

他们要的并非是某种实物，而是大明的态度。

大明态度好，还愿意留下土司，那自然最好。大明想要借此机会铲除土司，他们自然会反抗。

偏偏陆子吟掌控大军，却没有过多欺压这些土司，还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不是白嫖到底。

现在能够编入新军，家人虽然要去辽东种地，但旱田换成水田，谁都乐意。尤其是大明辽东的水田明码标价，都是胡宗宪按照亩产制定的，保证土地不会被贱卖，也保证了百姓购入土地的积极性。

两成的佃租，也不是谁都想要一直给下去！

甚至为他们讲解的是苗人把总，一个从军三年，是第一批从河南，四川，陕西前往陕西行都司的兵，随后屡立战功，在南下时衣锦还乡。

自己人说的话，他们是信的。

于是他们充当带路党，在抵达石耶洞司的时候，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将石耶洞司的两万多百姓全都拿下，只剩下一部分逃到山林里面去了。

石耶洞司毫无抵抗，连带着附近的土司，也纷纷归降。

一时间，大明军队所向披靡，未损一兵，麾下兵马就已经从三千人，扩充到四千人。

酉阳宣抚司震动，铜仁震动！播州震动！

这比春耕时大明派兵袭击带来的震动更大。上一次大明兵锋还在湖广，重庆。这一次大明兵锋马上就沿着曲折的官道抵达铜仁府了！

尤其是平西侯就坐镇重庆府，单单是这一份压力，已经让苗寨谣言四起，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说到底，这些在缝隙当中求生的部落，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跟大明对抗。哪怕只有陆子吟一人，他们也怕得要死，更别说现在大兵云集。

人树名，树立影。

不怕大明的土司已经在一次次前哨站，在春耕的冲突当中被打醒了。

大明夜不收教会了他们说话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