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春耕行动

春耕瞒不住任何人，整个铜仁府在短暂的沉闷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春耕。无数百姓在军士的看护下，本能的开始耕种。

他们祖辈生活在这里，千百年来过着同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天便是他们耕种的时候，光秃秃的田地里面到了秋天会长满粮食，养活一家人。

脸颊干瘪的老农到了田间地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种地，没有牲口，也没有足够的种子，只有身侧冰冷的目光。

防贼一样的军士战栗，他们在出城前便听说此次出城最重要的并非是阻止百姓逃散，而是防备大明可能的袭击。

大明如千斤巨石，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沉闷压抑在蔓延，除了锄头跟大地碰撞的声音跟军士呼喊，告诫百姓不要远离田地的声音之外，此地并无其他声音。

纵然是林间的鸟雀，也在无数人头攒动下，闭口不言。

那些鸟雀看着林子里面的人，他们一动不动，好似石雕一样。可微微起伏的胸膛，颤动的鼻翼却又出卖了他们。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道：“走，回去。”

于是，无数军士消失在林子里面，战马遗留下来的马粪也被清理干净。他们悄悄的来，也悄悄地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在一处已经逐渐繁华起来的营地边上，这一行夜不收归来，确认身份后便直入营寨内部，见到了俞大猷。

俞大猷听着夜不收禀告，此时心里面已经明白平西侯所谋正在一步步推进。只不过这一次推进的并非是平西侯，而是苗人。

他们不得不在规划好的棋盘上面，按照大明要的方式往前走。

“来人！”

俞大猷没什么可犹豫的，他猛地起身，一手按着腰间长刀，一手指着营寨外面：“派人夜不收，精锐骑兵，突袭铜仁府，永州府等地春耕队伍。不可妄杀百姓，乱民反抗则杀无赦。”

“敢问总兵，是否将城外百姓都带回来？”

几个千总对视一眼，都跃跃欲试。

“不必，他们若是愿意回归大明，就让他们回来，将他们安置在湖广等地。若是他们不愿意回来，就告诉他们我大明对他们的优待政策，让他们心动。故土南迁，他们的家眷都在城内，他们走了，家人就死定了。”

夜不收的禀告当中，出城的都是能干活儿的，女人跟小孩儿都在城中。这些人作为人质的话，就算自己能够将一部分人押送到湖广，也只是让城中人同仇敌忾。

“侯爷要的是宽以待人，一点点让此地百姓融入我大明。而非是强迫。”

他郑重提醒，对陆子吟的计划愈发上心。一旦百姓臣服，许多城池，寨子便会不攻自破。

人心向背，似乎很重要。

“末将以为，干脆就杀掉一些土司兵，其余人全都放回城。若是可行，能够突袭破城。让那些土司与百姓......”

“不可。”另外一个千总大声反对：“侯爷要的是人心，是百姓跟土司分离。而不是区区一座县城。若是要破城，此刻大军压境，火炮将城门攻破，自然能够入城。”

俞大猷也朗声道：“此战目的不是破城，而是让各地百姓知道我大明卷土重来，让苗人土司坐以待毙。”

他毫不迟疑的下令，大明最擅长的便是步兵。眼下大明骑兵纵横草原，但遇到硬茬子，还得步兵上。或许是东亚并无重骑兵的缘故，骑兵作战多是袭扰，而非冲阵。

反倒是步兵在许多时候，也能够在野战当中成为中坚，对抗骑兵。

在列装大量火炮之后，古老的城墙再无防护，苗人土司占据的土地，在大明军士掌控下，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变成了活棺材。

当苗人土司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山地作战，聚拢到了城池当中，他们的败亡也已经进入倒计时。

手握时间控制器的陆子吟不急不躁，他要的不是一战而定，而是长治久安。

比杀人更重要的是，让活着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要让人看到希望，而不是绝望。

出自陆子吟，经由俞大猷下发的作战手令很快便在湖广传遍，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在一瞬间点燃整个湖广，以及铜仁府。

永州，数十骑奔袭而来。

徐邦宁被众多骑士簇拥，他全身着甲，脸上也戴着面甲，身边都是打过不少仗的老卒。

此番南下袭扰，他没准备对小老百姓下手，而是准备将这些苗人土司的脊梁彻底打断。

大明兵力雄壮，他看在眼中，这些苗人的软弱，他同样看在眼中。

春耕已经迟了，从吴黑苗去铜仁府到现在，已经约莫半个多月才开始的春耕面对的问题极多。

这不单单是人力匮乏，更多的是水利，耕牛，都匮乏。尤其是部分地方已经习惯于提前育苗，此刻却还未开始。

所有人都被赶鸭子上架，面临繁重的工作，以及吃不饱。

被当做是贼的小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大明丢了城池，城池当中的人不分族裔，都在希望大明早一点打回来。

至少大明官员对待百姓的时候一视同仁，是一起压榨。而土司则是以整个城供养一个苗寨，他们日子不好过。

“拿下他们。”

徐邦宁努努嘴，远远看着那些正在集结的土司兵，再度上马。

方才他们歇息，都从草原带回来的战马身上下来。现在短暂歇息，战马吃过了精料后，状态正在一点点恢复。

是时候杀人了。

数十骑翻身上马，奔袭而去的时候，将手中的短管火枪对准不远处的土司兵。

没有对撞，土司兵不战而溃，在无数前哨战当中无一获胜的土司兵面对明军的时候，先胆寒三分。随着明军来袭，他们更是惊悚。

他们身后就是永州城，这蛮荒之地唯一的大城。

“敌袭！”

呐喊声在灰暗的空气当中让无数人的小心脏颤动，土司兵们不得不背向明军，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明军视野当中。

“放！”

即便如此，徐邦宁还是没准备放过这些人，他扣动扳机，熟稔的瞄准，子弹穿透一个土司兵后，那士兵摔倒在地，没了呼吸。

如此情况数不胜数，乱军当中最不缺的就是死亡。那在城外耕种的百姓，见此也是魂飞胆丧，飞一般的跪地投降。

他们也想逃，可那又两条腿跑过四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