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是否春耕

处死！

吴黑苗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反抗大明倒不是他有什么野心，而是大明治下，生活不如意，加上得罪了征税的人，他不得不起兵。

他看不下去这些人还在讨论是否该汉军，以及部分还未出逃的苗人处死。他们都跟大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他们随着张岳战败，投降了。

眼下饭都吃不上了，更重要的不是如何杀人，而是如何活下去。

“你想死，大可立马将城中人杀光。大明军士雄壮，北边，东边数目惊人。一旦铜仁百姓死于刀兵，来日你我族裔，能够有几个人躲过大明屠刀？那新军纪律严明，想必是谁动铜仁百姓，他便杀谁全族。”

吴黑苗脸色铁青，不知道这些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这样的话他们居然能够说出来，杀人立威好用，但不是现在能用的。

新军对敌人喊打喊杀，对自己人却还算不错。这不同于军户，也不同于大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战之后还活着的苗人都会被大明格外关照，就算被区别待遇，也不会掉脑袋。

没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龙首领。”吴黑苗发泄之后，又道：“粮食不足，还请首领下令，让百姓春耕。哪怕是一部分春耕，能够坚持过今年，也是好事。”

“明年粮食不济，若是不能击败大明军队，我等便会活活饿死！”

“什么！铜仁府的粮食不够了？”此间土司大半是来混吃混的，他们各自掌握一两千兵马，这已经是老弱病残齐上阵。

若是只算精锐，一个号令一方的苗寨也凑不出五百人。

大明人口都才超过一亿，苗人数目更是不过五十万，散居三省山林当中，分数上百个苗寨，以及大明管理。

当然，大明对人口数目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有多少，更不知道与大明为敌的苗人有多少。

更弱小的苗人同样不知道自己部落有多少人口，更不知道自家有多少有多粮食。大多数苗人头领不识字，更不会算数。

当吴黑苗开口之后，他们才猛地发现，继续海吃海喝下去，似乎没粮食了。

“粮食还能支撑多久？”龙许保问道。

“单单是我部的粮食入秋之前，便不够了。必须春耕，才能保证粮食能够支撑到今年结束。”

“你们呢？”龙许保看向其他人。

苗人是部落，自然分散各地，哪怕拿下铜仁府，他们也没有团结在一起，而是各自占据县城，很少聚集在一起。

明军南下，这才让苗人头领聚集在一起，共同面对大明这一庞然大物。

单个苗寨面对大明，一碰就碎。

哪怕是明末，大明也不是寻常土司可以碰瓷的。更别说现在大明正在中兴时期，大明国力一日比一日强。

现在问询粮食，只有三分之一开口，说的都不是粮食数目，而是大概能吃几个月。

余下的人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粮食，能吃多久。

甚至一个苗寨族长道：“没粮食，我来得晚，粮食最少，只能吃两个月，还请头领发放粮食。”

“日你娘，老子看到你他妈的粮食都运回寨子里面，现在还来哭穷。”龙许保左手，他的心腹破口大骂。

“他娘的，老子为首领出生入死，寨子里面的土地都荒了，不往回弄粮食，吃什么？不供养老弱病残，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骂声不断，龙许保却没有去听。

粮食都是攻破铜仁府抄家来的。官府府库，张岳的军粮，以及对士绅的抢劫。前者是土司自发行为，后者是苗兵自发。

此刻聚集此处的苗寨头领可不是我为了推翻大明而来的，而是来打劫的。铜仁府相较大明其他府，的确是穷乡僻壤，但架不住苗寨所在的地区更是穷的一笔。

一口口铁锅，带铁的的农具，瓷器，饭碗，都是他们抢劫的对象。

一开始是百姓，后是士绅，全城暴乱，部分汉军，苗人也被席卷其中，反抗土司统治。

苗兵抢走了一切能够抢走的东西，只剩下带不走的粮食堆满仓库，成为龙许保成为首领的关键。

苗人好义，山里面的汉子都讲究一个信誉。他用粮食收买部落，不断许诺下，手中粮食少了，可以调动的兵力却多了不少。

苗人也难得的团结在他的身边，跟大明对峙。

前后数月，大明都没有主动进攻，让他松懈的同时，粮食消耗也不断增加。

经过吴黑苗提醒之后，他才猛地发现，粮食真的不够了！不仅仅是有人有私心，更多的是粮食本就不足，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不能尽快击败明军，获得更多粮食，势必要进行春耕。

他不了解陆子吟，但也知道这位平西侯会打仗，不知道陆子吟想要坚壁清野以待之，用围困的方式逼得苗寨内乱之后，才发兵攻打。

他只是担心粮食问题引申的政治问题。没粮食没办法打仗，肚子都吃不饱，谁愿意为自己卖命。

“春耕。”

破天荒的，龙许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不是小事，而是大事。正如之前一个寨子头领说得那样，一旦见个人吗分散出去，在想要将其召回来，那难如登天。

大明来势汹汹，没人有把握能够守住铜仁府。对此间人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退守山林当中，跟大明打游击。

可在城里面待久了之后，谁他妈的愿意去林子里面当野人！但凡有点野心的人，现在想要的都是击败大明，逼着大明签下城下之盟。

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击败大明，但此地的苗人都还在做梦，希望自己能够占据铜仁之后，便不会被大明驱赶到山林里面，被活活饿死。

几个猎人靠着山林还能吃饱喝足，几百人，几千人想要靠着山林吃饱喝足，那是白日做梦。

“以军士监督种地，不能让他们吃饱，必须小心他们逃走。但凡有逃跑可能的人，都杀无赦！”

半晌，龙许保开口，面对明军他没什么办法，但面对自己人，他却是高举屠刀。

不服就杀！

“头领，今年必须将整个铜仁府的土地都利用起来，不然秋天一到，没了粮食，我军不战自溃！”

“放心，明军会送粮食来，只要打败明军，一切都会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