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速胜与速败

公事说了七七八八之后，霍云介绍：“这位是我大明播州土司杨烈。”

陆子吟微微皱眉，随后展开，不咸不淡的道：“杨宣抚司来的好快。”

杨烈大吃一惊，他早就知道陆子吟爱民如子，对官员，土司敬而远之，却没想到自己主动前来，却没被陆子吟放在心上。

‘来得好快’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侯爷来到四川，小人带着播州一众士庶之心向北，希望能够帮助我大明平乱。”

“帮助？”陆子吟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本侯在夔州府内被水贼袭击，不少被俘虏的苗人，水贼就在船舱里面。本侯要彻查此事，还请杨大人不要离开重庆府。”

陆子吟连敲代打，做出决定。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

播州杨氏传承已久，从唐末到现在已经快千年的时间，人家一直都是播州的主人。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大的惊人，哪怕是大明官府欺压百姓，也轮不到这些土司。

他们才是播州的主人。

“袭击？”

官员们听到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对视一眼，都明白风暴已经到来，距离席卷整个四川还有一段时间。

杨烈也是脸色巨变，万万没想到自己羊入虎口。

一旁，霍云劝道：“侯爷，此事事关重大， 还是不要冒冒失失限制杨大人出行微妙，若是播州出事，只怕不好交代。”

“交代？本侯要谁交代？”陆子吟嗤之以鼻：“我大明雄兵百万，既然今日担任四川总督，便要贯彻朝廷法度。若是播州想要叛乱，杨宣抚司立马回播州，点齐兵马，看看三个月之内是我杀你全族，还是你能破成都。”

什么土司不土司，什么交代！

土司纯粹是大明对地方匮乏管理能力，维持稳定的手段。而非朝廷真的想要纵容土司，在大明内部留一个国中之国。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大明朝堂上下，人人都想要改土归流，成功了是功绩，不成功也有军队镇压。

只不过置身其中，许多人的想法又变了。

“请吧，杨宣抚司。”

陆子吟鄙夷至极，心中倒没有多少嘲讽。而是单纯觉得此人愚蠢。

他不信自己在北面对付部落，地方势力的手段，南边没人知道，杨烈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码头风大，还请诸位同僚各自回去，本侯还有要事，需要奔赴成都，调兵遣将。”

陆子吟微微笑，成都府的新军足足有八千人，前后调遣而来的都是甘肃，陕西的新军，拥有丰富的骑兵作战经验。

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从四川募集的，构成了如今四川新军的主体。

眼下新军，仍旧主打的是一个训练。四川三万人的编制还未拉满，还在不断募兵训练。

其中大本营便是成都。

重庆一地，只有临时征募的三千，以及三千新军驻扎，控制了长江航道，以及重庆府。

也正是因为这三千新军，播州杨氏才会登门拜访，将姿态放得这么低。

大明新军威名赫赫，在北方杀得鞑靼人狼狈逃窜，在南方虽然没有太大的战功，可单单是重庆这一支新军，便有骑兵二千人，纯粹的步兵只有一千。

哪怕西南地区山路崎岖，不适合骑兵作战，但这并不是意味着骑兵不能用来穿插，的迂回。

西南地区缺少的是大平原，骑兵无法在冲锋的时候集群冲锋。

现在是大明，并非是唐宋，大明西南地区的开发不断增加，嘉靖修宫殿修缮，扩建的官道在云贵川四处可见，极大地改善了地方交通。

这也算是嘉靖唯一做的好事。

这些官道骑兵作战够呛，但骑兵快速机动确是能做到的。

“侯爷！”

霍云并未远去，而是忧心忡忡：“播州土司得罪不得，一旦他们反叛......”

“又如何？”

陆子吟冷不丁打断：“苗人土司叛乱，播州土司叛乱，再来几个贵州，云南土司一起叛乱试试。看看是他们头铁，还是我大明战刀更锋利。”

“大明数十年不曾在西南大规模用兵，四方土司都对大明少了敬畏。今日一战，打的越激烈，杀的人越多，西南便越稳固。”

“这一次，老子铁了心要削藩，把他们的权利收回一部分，他们要是能够起兵反抗我大明，才是好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往日我大明在边塞之地，并无多少防备，土司叛乱难以招架。今日各地练兵，可战之兵超过十万，别说是打。便是高筑墙，断他粮道，以营寨缩小起人活动范围。打呆仗，也能将其打垮。”

“侯爷，只怕朝廷。”

陆子吟撇撇嘴：“朝廷？谁敢不服？这仗怎么打，我是三省总督，我说了算。陛下若是不满意，大可让人来送死。谁敢急功近利，贸然出击，必然招致大败。”

“围堵叛军，让他们不得补给，他们只会生乱，内部必然会谋求归降大明，或是突围而走。人心一乱，叛军自然瓦解。倘若明军主动出击，便会正中叛军下怀，他们必定拼死一战，将明军打垮。”

他娓娓道来，这些都是简单的道理，一说就通。偏偏很少有人会认真思考，而是迎奉上意。

“霍大人可知道赵括？”

“此人纸上谈兵，无谋之人。”

“不对，若是本侯坚守此地，朝廷不满，让人强攻，被土司击败又如何？长平之战，赵国无以为继，廉颇死守自然招致不满。赵国上下要的是胜，而不是僵持。这才有赵括主动出击一事。”

“此战便是白起在赵，也毫无办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霍云倒吸一口凉气，他自然是知道赵括的，但却不知道当时还有如此多的细节。

倒不是他无知，而是科举压根不考历史。

更不会去问战国的战争。

哪怕是四书五经，只要不是自己的本经，也不用读的太仔细，只需要会鞋八股，会考试，那就能入仕尉官，从一介草民，变成大明官员。

穷人家的孩子是没书读，富人家的孩子是只能读这些书。除非科举无望，不然的话是不准读杂书的。

他现在明白，陆子吟行的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但要是换人来，还是用同样的战术，那岂不是朝廷无眼？

不管谁来，都要推翻陆子吟的布置，只能在速胜论当中速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