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湖广对策

那苗人说道：“小人也不知道，那夜混乱的很。小人在军营当中睡觉，这些日子执勤，多是汉军，这都是规矩。”

“不打仗的时候苗人执勤，打仗的时候汉军守夜。”一旁，俞大猷补充。这也算是常规操作，为的就是避免临战时苗人反叛。

陆子吟道：“既然如此，你们可见过张总督尸体？”

“不知，只是传言张总督战死，小人失去组织，害怕苗人清算，只能仓皇而逃。”

那苗人说得谨慎，他们这样的人没怎么见过张岳，只知道有人大喊，却不知道张岳真的是否死了。

“这些老卒见风使舵惯了，事到临头溃逃也实属正常。”

陆子吟心中沉吟，没有追究他们责任的想法，反倒是宽慰道：“并非你等问题，你们都是我大明的英雄。”

“俞总兵，统计各地突围而来的苗兵，汉兵，告诉他们铜仁，永州之败，他们并无责任。不管是谁愿意回归我大明军队，通过挑选，加入新军，都可以获得五两白银。已经加入新军的败军，也要赏赐五两白银，奖赏他们对我大明的忠谨。”

“侯爷，如此一来，所费甚大。”俞大猷咋舌，他并非是陆子吟的嫡系，领军作战的时间虽然长，但却不知道陆子吟的性子。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浙江镇守一方。

“钱粮不是问题，让人心向我大明才是关键。翁大人，此事是否可行？”

陆子吟换了称呼，看向翁溥。说实话，他不需要如此，但面对老人，陆子吟还是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可行。”翁溥只是笑：“若是能够不战而屈人兵，让那些临时居于苗人叛乱的贼军倒戈我大明，自然是好事一件。”

“翁大人说错了一件事情，此番并非是苗乱，而是我大明百姓叛乱。铜仁之败，牵扯甚广，此番叛乱的人以土司为主，其部众多有苗人，但我大明苗人数目同样不少。”

“是下官说错话了，这是民乱。”翁溥长叹一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把年纪，官职还是没陆子吟高。

倒不是陆子吟能打，而是陆子吟三言两语便分化乱军，又将苗乱定义为民乱，便不会让更多苗人敌视大明。

如此一来，不等开战，苗人已经军无战心，能跑的都跑了。其余苗寨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做出选择。

铜仁不算什么，还不值得苗人下注。

苗人土司之间的关系，从未好过！

再一想，草原上面的部落也是如此，陆子吟拉一批，打一批，不断筑城下，草原能够乱起来才是怪事。

邸报上面每年都有的草原白灾，大明赈灾，更是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如此手段，只怕苗人此番之后，不会在乱起来。

“俞总兵，该问的话我问过了。你即刻派出夜不收就近侦查，在以新军，军户，二比一的数目驻扎铜仁府，永州府最近的县城，积蓄兵力，做好反攻的准备。”

陆子吟抬高音量：“最后一个问题，今年春耕是那一日？”

“回禀大人，湖广南部春耕一般在二月。”

陆子吟道：“俞总兵，告诉全军，二月出击！”

“末将遵命。”

俞大猷等人纷纷拱手而去，一时间此间只剩下翁溥。

他赖着不走，问道：“敢问侯爷，真的要二月进兵？”

陆子吟哈哈大笑：“翁大家也中计了！行军作战那有那么多规矩，说二月，我可明日进攻，也能三月。我大明占尽优势，当下紧要之事并非是开战。而是将土地人口清查完毕之后，组织春耕，确保今年湖广不亏出现饥荒。”

“湖广北部不会出问题，但湖广南部必定歉收。交战区域更是会颗粒无收！”

翁溥“啊”了一声，冷汗直流：“侯爷，下官现在就去安排。”

“湖广我待不了多久，若有问题，尽管让俞大猷出兵镇压，事后我补上出兵凭证便是。朝廷要我当这湖广总督，第一份答卷便是这税赋。”

陆子吟没有放过这一机会，不管翁溥想不想做事，他都得做。要么做，要么滚，这是官场新兴的法则。

钱财面前，嘉靖也默许了这一动作。大明都在借着改革名义拉拢自己人，排除异己。

陆子吟自然也不例外。

“下官一定会让侯爷满意，让陛下看到侯爷功绩。”

翁溥深吸一口气，老迈的身体当中头一次迸发出勇气。

他心里清楚，陆子吟是准备好了镇压。一旦地方官员，士绅不服，那就新军铁血镇压。

“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让湖广商贾都来武昌，过几日我便前往武昌，进入四川。到时候正好见见他们，看看湖广各地特产，有哪些能够被大量采购，出海，或是运输到大明其他地区销售，让湖广商税也好看一些。”

翁溥看着陆子吟那一张年轻的过分的脸颊，心拔凉拔凉。

如果说方才是大棒的话，现在便是胡萝卜。士绅官员损失了部分利益，现在却能够从商业上面获得找补，利益损失不大，甚至还会有一些增长。

如此一来，湖广北部没人会反抗朝廷政令。

而陆子吟真正想说的善待百姓，却是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击败了乱民，四川贵州湖广新军编练的差不多了，才是掀桌子的时候。

到时候管他是什么身份，都要善待百姓。各地的大明百姓权利对等，都要接受大明的监管。

哪怕是土司治下的苗人，也是如此。

贵川湖广的土司，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土司将会获得爵位，一定数目的补偿。他们的土地也会被大明赎买，人口恢复自由，成为大明的自由民。

这话现在说了，叫有心人听到了，整个西南地区都会反叛。

不到两万的新军根本扑灭不了席卷上千万人的叛乱。

需要等，一年之内，就能看到成果。

翁溥并不知道陆子吟所想，也就放下心来：“侯爷尽管放心，别的地方下官不知道。但这湖广人人都盼着侯爷到来，恨不得侯爷就呆在湖广不走了。侯爷可能忘记了，过去数年，这湖广的粮食都卖给了侯爷您了。”

陆子吟哑然失笑，他还真忘了。粮食是从湖广江西等地来的，商贾他却没有太多接触。但他们跟新军的关系，却是紧密的很，都盼着新军不断打仗，赈济灾民。

不然的话湖广的粮食根本卖不起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