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安排

回到平西侯府，回想着军户改革更进一步，陆子吟不免脸上多了几分喜色。什么朝堂上面，地方上面的争权夺利，他浑然不在意。那些都是上面人的争斗，哪方得利都不会给斗升小民丝毫的利益分润。

反倒是朱寿瑛现在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跟百姓息息相关，说她爱民如子，掌握了百姓命脉，也不在话下。

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山东总兵府的改革，无数武官，军户都是由朱寿瑛一声不吭的更换的。

陆子吟并不知道这些禽兽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回乡养老，还是掌握权力。但归根结底，他们已经没了根基。手中没有钱粮，更吃不了空饷，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紧紧抱住朱寿瑛的大腿，继续在大明官场上面混日子。

就算自己没办法更进一步，他们也要向着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在大明官场上面多一些朋友。

经过朱寿瑛细说，陆子吟才真真儿知道平静下面的暗流汹涌。

山东是大省，人口不少，经济在农耕时代也是大省标配。更有登州水师为前身的东海海军。可以说，现在大明海军都出自山东半岛，最早的一批海军军官更是如此。

当然，这纯粹是陆子吟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出现异端，相对于海禁严格的北方而言，南方的海军都跟私商，海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些人陆子吟不敢用。

俞大猷，戚继光，他们本身跟江浙士绅牵扯不多，才能在江浙建立海军，江浙新军，在江南心腹之地，安插上了一根钉子。

哪怕是嘉靖忌惮，也只是顺势让自己一党的文官离开江浙，武将都还留在江浙稳定时局。

嘉靖只是贪，不是蠢。

他也知道文官走了，顶多是开海受阻。一旦武将也走了，江浙会立马失去控制。

山东情况与江浙不大一样，这里的士绅实力远远不及江浙，一直都在皇帝目光底下，容易管辖。

又随着大明北方蓬勃发展的贸易，山东经济不断增长，人口不断迁移。军户巴不得自己能够获得自由。

过去一二年，迁移辽东的便是山东人为主。这些百姓当中，军户占据很大份额。

这才给了朱寿瑛一点点改革的可能性。

军户制度下的权贵，本身是靠着军户捞钱，现在没了军户，他们只能乖乖听话。

“开端还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侯爷！”

陆子吟微微颔首，冲着身边人笑着，挨个问好。这些老卒离开战场后，便在自己府邸当中卫戍。

战斗力他们不如全盛时期的老卒，可经验却是十足，忠诚度更是比嘉靖身边的卫队更高。

大明最缺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忠贞之人。

“都歇着吧，京师安定的很。”陆子吟对他们绝无任何高高在上，都是一个饭盆里面吃饭的弟兄，身份不同只代表职责不同，而非人与人有了阶级。

他从不将自己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自己只是大明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来到这个世界就得为这个世界的人做点事情。

生而为人，不能白白来一遭。

“侯爷说笑了，俺们的职责就是守夜。”

“用不着这么多人。”

陆子吟招来为首的老卒，道：“今天之后，只留下最少的人守夜，其他人都安排到城中钱庄去。”

话毕，他又道：“汝等都是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眼下退伍，不该为我守门。而是为我大明百姓看守他们的财富。”

“都去歇着，有你们在城中，我便安心。”

“侯爷。”

一群老卒有些无措，好在他们的身份让他们的不得不领命。同时，他们也知道平西侯府的确不需要这么多人。不是不能安置，而是城中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他们。

人，值得信赖的人，在哪儿都能被重用。

他们之所以留在此处，是自愿留下来，为陆子吟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儿，而非他们贪恋权势。

分明以他们的过往，去钱庄，或是其他产业当中任职，无论是身份，还是拿的钱，都远远高于现在，他们也不去。

“大家都是咱们自己人，都是老人，知道我的心意。留在此处，你们才能无法施展。去钱庄，去其他商行，也算是给我大明新军做一个表率。日后越来越多的老卒到了年限，退伍之后，还要你们做他们的榜样。”

实际上，陆子吟一直都想要将各地府县的小吏换成军队老卒。但这牵扯太广，哪怕是一点点更换，也需要大量人才。

军队需要人才，小吏也需要人才。

“今夜留下，今夜之后，我希望能够在其他地方看到你们。”

陆子吟深吸一口气，也舍不得他们。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管他什么身份，此刻都是人。

人心都是温热的，都是在战场上面相互依存的。

“行啦。”

陆子吟一走，管家道：“侯爷的心意，大家也知道。都好好巡逻，站好最后一班岗，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卑职明白。”

一群老卒何尝不明白这是侯爷爱自己，才会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换做旁人，侯爷根本不会搭理。

这一夜，注定会有很多人失眠。

单论身份，却是万寿宫当中的嘉靖最睡不着。

他早早地就知道陆子吟回来了，更知道陆子吟的身份哪怕是求见，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自己。

越是如此，嘉靖便越是纠结。他想要见到陆子吟，弄清楚大明北面究竟是什么模样，却又不想让这小子得逞。

他还在等严嵩带来好消息，让陆子吟没有资格骄傲。大明上下，能够赚钱的不只是陆子吟，能够替朕分忧的，也不只是陆子吟。

偏偏严嵩南下十余日，江南之地还是没有好消息送到京师。

反倒是攻悍陆子吟的奏章少了，攻悍严嵩的奏章，能够从内阁堆到万寿宫。

由此可见，严嵩至少做了一点事情，只是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么多，那么有用。

“李芳，严嵩到底做的怎么样了？”

他惴惴不安，关键时刻还是习惯性的问询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此刻李芳并不在万寿宫中。

“回禀主子万岁爷，严阁老在江南做的还算不错，没有坏消息便是天大的好消息。兴许在等一二日，南方便能传来喜讯。”

一个大太监在一旁侍奉，说出来的话去瓤嘉靖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