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西伯利亚的土豆

“阿嚏！”

北海县，陆子吟已经逗留数日，按照原本计划，此刻他已经抵达京师。如同暴雪骤降，他病来如山倒，在跟无数军士帮忙救灾之后，倒了下来。

好在年轻，上下无数人操心，数日功夫他便能够自由活动。只是在亲卫的强烈要求下，不能出屋子。

对他们而言，陆子吟就是天，天是不能出事的。哪怕是感冒这种小病，都不应该有。

“侯爷。”夏海一连数日忙碌，总算空闲下来，便亲自到来禀告：“去岁一场雪灾，今年一场雪灾。好在我大明钱粮充足，不断有商贾运输物资向北。眼下都不用从其他地方调集物资，便能够安抚灾民。”

话说到这里，他不免踌蹴起来：“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硬要说是坏事的话，一场暴雪之后，这左近的部落百姓对我大明更加向往，小部落也宁愿放下手中权力，倒向大明。”

“比权力更重要的是活着。”

“可真要每年都是大雪纷飞的话，草原的日子就难过了。我大明朝廷有多少人会反对花费巨大气力治民草原？”

“这算什么？”陆子吟哑然失笑，夏海虽然现在是县令，老爹是大明上一任首辅，有资格被称作阁老。

可他并无套多政治智慧，更不知道大明从统治草原上面赚了多少银子，省了多少银子。

别的不说，单单是能够征召各部落骑兵为大明骑兵一部分，为大明征战，就是将各地的不安分因素集中在一起，让他们发泄身体当中的暴力，养成他们的纪律性。

这一笔开支用在鞑靼人骑兵身上，比用在大明骑兵身上更划算。这是培养自己人，减少敌人。

此事短时间就能见到一定成效，至少现在北海县内百分之八十的交流都是用大明官话。就算是不说大明官话的鞑靼人，布里亚特人，也能说出几个大明官员的词汇。

“买”，“卖”，“要这个”这些词汇，加上大明商铺童叟无欺，官方贸易比私底下收购会便宜一点，但却由总督府直辖，谁敢把手伸进去，谁就得死。

无论是供货的商人，还是购入物资的牧民，都对官营的商铺十分满意。连带着口内口外无数商号也诚信经营，靠着口碑从大明官方手中抢下不小的份额。

不过跟这些商贾在北海城交易的大多都是会说大明官话的各部落牧民。不会说大明官话的还是倾向于跟朝廷交易，并将其当做是税赋的一部分。

林林种种，草原已经不再是过去模样，对大明的价值与日俱增。

“牛肉好吃吗？羊毛软和吗？”陆子吟笑呵呵的发问。

夏海不用想也能给出答案：“好吃，软和！”

这辈子前半生，哪怕是在京师当小阁老的时候，吃到的牛羊肉也没有在草原上面吃到的更多。

这两年经常吃乳制品，牛羊肉，让他大呼畅快。连带着在草原上面做事都不算什么苦差事了。

相对于别的差事，草原虽然苦寒了一些，但总归自由，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

短短一年，自己就有了同进士出身。虽然没有科举，却也算是正是踏入大明朝堂上，能够做官。

再加上自己父亲提携的老人，自己往上爬最少能当一个知府。

要是抱紧身边人的大腿，天知道能爬到那个地步。

“只要草原对我大明还有利可图，那我大明便不会放弃草原。去岁让你种的土豆，现在如何了？”他没说就算大明灭亡，新的王朝也不会放弃草原。

那是必然的事情，没人会放弃已经有了统治基础的国土。大明这样的王朝不会，汉人王朝当中，除了大宋之外，没人会这样做。

更没说，后世外蒙之所以脱离民国，根本原因还是满清依靠商贾掌控草原，将草原彻底榨干，外蒙王公人人背负债务，对满清的不满到了极点。

随后才在一系列阴差阳错的意外当中，这片土地脱离了民国。

但在大明，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陆子吟压根不会压榨百姓，反而他鼓励生产，鼓励恢复草原，开垦西伯利亚，拓荒。

这个年代已经有了西伯利亚最好的农作物土豆，有了这玩意儿，西伯利亚种地不再无利可图，加上矿产，林业，足以让这片土地成为大明新的粮仓。

土豆虽然一直都不是后世的主事，但饥荒年代用来填饱肚子却不在话下。

“回禀侯爷，那土豆产量极高，且耐寒。一亩地有小一千的产量。”

“一千斤？”陆子吟皱皱眉头，旋即舒展。

“侯爷莫看这土豆很小，长得不好看，但产量跟味道却不错。眼下便有不少人想要托关系买种子。侯爷要是允许，开春土豆便能扩大规模。至少种上万亩。”

这产量不算什么，但在眼下却是不低的。现在的土豆还不是后世的高产，仍旧是十分原始。好在在北海城外种了一年，产量让左近百姓惊喜万分。

极少数吃到土豆滋味的人，更是对这玩意儿推崇备至。

这年月，草原都是随便一个篝火就能过冬。大明来了，他们用上了铁炉子，也能在上面烤一点土豆，以及红薯。

下面人的不懂，各部落头领却是在夏海主持下吃到了这些农作物真正的滋味。

唯独玉米，陆子吟压根没准备在寒带推广，只是在辽东少量种植，一边扩大面积，一边育种。

听着夏海绘声绘色讲述如何种植土豆的经过，他又是如何请各部落头领在酒过三巡之后，送上烤土豆，烤红薯。

“这数年，你在此地的功绩足以青史留名。日后少有人会叫你小阁老，而是称你为夏海。”

陆子吟不由感慨，放在一年之前刚刚见到夏海的时候，他也不觉得这小子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眼下他却是信了，夏海的确能够做出一番事业。

“接下来你做好育种，一千斤不算什么，你挑选出更好吃，更耐寒，产量更高的品质不断推广，杂交，挑选最优的后代留下来，时间越长，品种越好。”

他娓娓道来，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除了极个别专注于农学的人，大多数人根本不懂什么叫杂交，育种。

而专长农学的人，可能一百年也就一个人能够留下名字。

陆子吟不知道嘉靖朝有没有这样的人，但他相信夏海是一个不错的农学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