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无力

不仅仅是大明撤军，波斯人也恰到好处的紧逼，将刚刚出城的部分布哈拉贵族全部拘捕，大兵再度有了围城的姿态。

城中人立马抓瞎。

他们可不知道波斯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大明愿意调停那是大明的意思，不是大明理所应当，该做的事情。

毕竟都是心中有鬼，现在布哈拉还未成为大明的朝贡国，大明没有任何义务帮助布哈拉。

连带着不少人对大汗阿布德，以及皇叔都大为不满。这两位主战派让布哈拉这数年当中没有任何发展，有一点钱财就得用在军队上面，维持对波斯作战。

现在跟大明合作也是被这一叔侄打断，撒马尔罕在度被波斯人围住。

“这是讹诈！”

王宫当中，知道诸多变故后的皇叔对大明愈发不满，人人都看得出来大明为什么要这样做。可眼下却没人愿意跟大明争论，与大明为敌。

文官，一部分部落头领都想要和平。长年战争下，他们精疲力竭，不愿意接受更大的损失。

对游牧制度的国家而言，这些人的态度足以应该大汗的更替。大汗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人上位。

不满在蔓延，尤其是大明出现之后，他们才知道赋税可以这么低！大明的军队这么强！做大明的百姓似乎比为布哈拉而死更舒服。

短短一个多时辰，阿布德也不得不正视所有问题。这不仅仅是眼前的沙烈等人对自己施压，大明也有可能袖手旁观。

他不得不更加相信皇叔，对自己人愈发相信，而不是相信外人。

在他看来，妥协是必然的。但妥协之后自己身边可以依赖的人绝对不是这些贵族，而是自己的亲眷。

这是权利的必然，当权者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必须信赖一些跟自己关系亲密，或是利益相关的人。

上位的人大多数时候良莠不齐，治国他们不懂，但压榨百姓，享乐却是无师自通。

冥冥之中的决定让布哈拉走上另外一条路的时候，陆子吟对波斯人的热情却是拒之门外。

默罕默德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大明跟布哈拉的合作受挫，一边围城，一边卖好。

对此，陆子吟却是不置可否，当着默罕默德面道：“大明已经答应从中调解，波斯应该跟布哈拉协商边界，签订合约，保证一定时间内的和平。”

默罕默德听着翻译的话，却是眼前一亮。他不是蠢货，不然也不可能靠着宗室身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

宗室顶多让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想要手握大权，还得苦心的专营，以及独到的本事。

“答应大名的事情，我们会做到。但围城是为了更好的谈判，而非是波斯想要开战！在此我向安拉发誓，波斯绝对不会再度开战！”

默罕默德开口之后，陆子吟也是微微颔首。

对方做足姿态，比布哈拉人看起来要恭敬的多，也更让大明上下满意。士大夫群体说白了喜欢的是恭顺，而非是桀骜不驯。

他们试图掌控一切，哪怕那些东西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他们也想要尝试一番。

“等他们的人来了，再度谈判。任何挑衅都会被大明视作为开战的前奏。”

“多谢大明宽宏大量。”

默罕默德由衷笑了，围城谈判，自然是波斯人占据优势。

眼下大明所作所为，却是让他欣喜若狂。他巴不得布哈拉继续作死，将自己的优势全都葬送掉。

周遭军士大多听不懂当权者在说什么，但波斯人目光当中的羡慕却是去不掉的。眼前明军人人着甲也就罢了，他娘的一人穿两三件甲胄就离谱了。

好在他们并不知道大明即便是战事宿营的时候，人人也会着甲睡觉。

这样睡觉自然不会舒服，但在生死面前，一点点不舒服却没人在意。尤其是这样的军令是从上而下执行的。

也就意味着上下一样，自然没人会有不满。

哪怕陆子吟大多数时候着的并非是铁甲，而是皮甲，那也是着甲而眠。

波斯军队只能看到大明军士鲜衣怒马，威风凛凛的样子，哪知道大明光鲜之下的森严规则，一桩桩一件件，能够叫他们骂娘，骚动，杀死主帅。

他们大多数并无军饷，俸禄之类的东西，类似于义务兵，被征召后临时成军，只能拿到开战时的开拔费，以及寻常的补助。

说白了，当下大多数国家并无大规模常备军队，又不愿意给予临时征召的军队正规军的待遇，才会在临战给钱，平时都是以补助名义发放。

究其根本，还是为了省钱，节省开支。

唯独一个，波斯人不敢省，那就是抚恤。

虽然波斯人的抚恤类比大明不算什么，但总归是有，能够发下去的。

甚至仆从军战死沙场也能拿到一定的抚恤。

只不过那样的抚恤数目成色都不值一提，莫说是大明，便是布哈拉也大有不如。

布哈拉是贵族政治，抚恤的都是自家人。但波斯帝国家大业大，大量军队人口损失之后，囊中羞涩。

哪怕再怎么想办法压榨这片土地，波斯人口袋里面的钱财也会被榨干。尤其是那些家族当中并未当官的贫民，更是啸聚山林，宁愿逃到其他地方，也不愿意继续种地，或是上战场，为波斯帝国而死。

种地一年到头填不满欲望无穷的官吏，波斯要一，地方官员就敢收到五。倘若波斯想要五，地方官员就会收到二十。

反正到头来都是波斯帝国遮掩一切。地方百姓逃亡，税赋收不上来。要么加倍压榨百姓，要么退给叛逃的百姓，或是大明募兵身上。

地方贵族权利没有任何损失，唯独百姓已经活不下去。

如此情形，陆子吟未曾看到，却从身边人只言片语的描述当中看了出来，也知道眼前的默罕默德是在强撑。

可自己能够看到的东西，布哈拉却看不到。他们同样在强撑，并且没有足够多的官吏，无法掌控各部落实际情况，能够收上来的税赋更是少之又少。

部落能够在布哈拉开战的时候自带干粮上战场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要各部落额外缴纳赋税，那叫白日做梦。

布哈拉维持眼下的战争已经很勉强，根本无力发动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