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意料之外的敌人

战争开始的时候，是在深夜。

明军并未懈怠，始终有百人巡守，保证即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布哈拉就不一样了，越是靠近撒马尔罕，夜晚的巡守便越多，巡逻范围也变得更近。

似乎在自己国都附近的夜晚当中，便会有数不清的野兽扑来，择人而噬。

可以说，沙烈的防范并未出现问题，这一支使节团的人数现在高达两千，大半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骑兵，加上大明的千人，也算是浩浩荡荡。

也正因为人多势众，队伍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便是陆子吟也抛弃了一贯的轻装简行，而是在大部队当中，不去冒险。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这片土地上面的危险比大明多得多，大明内部只要肃清，有驿站汇拢消息，人人都知道这片土地是否安全。

在这异国他乡，冒险将自己的安全置身于未知当中，那并非是勇猛，而是愚蠢。任何一个打过仗的人，都不会如此冒险。

陆子吟更不会认为自己的侯爷，总督身份在这片土地上面能够豁免一切。

大明，谁在乎？

于是当宿营地外面响起报信的角号声之后，他便猛地从行军床上面爬起来，套上棉甲便出现在星夜底下。

只听马蹄声呼啸而来，那并非是小队骑兵突袭，而是大军出动！

“至少五千骑兵。”

陆子吟脸色一沉，意识到问题所在，敌人劫营，大明是打还是不打！

不消说，能够此刻突袭而来的军队必然是波斯人的，大明没有必要帮着布哈拉打仗。

但话说回来，大明如果不愿意帮助藩属国的话，那大明的朝贡体系立马就会被动摇，再无存在的价值。

藩属国本身就是投靠大明，需要大明保护的国家。他们的军队未必多强，本事也不大，但愿意每年朝贡，自己的君主也需要大明册封。

放在欧洲，这怎么也算是神圣大明的一部分。

但在大明，藩属国就是藩属国，不用听从大明的命令，只需要尽朝贡国的义务就行。说白了，大明只是想要万国来朝，而非是想要背上那么多小国家的一切义务。

大明并不匮乏土地，四下能种地的地方现在都是大明所有。没有价值的地方才会被其他部落占据。

对这些部落，大明一贯是请客收狗斩首。

听话的朝贡，不听话的就得死。

现在布哈拉军队遇到袭击，大明掺杂其中，不能不战！

北面大明跟鞑靼人的交锋知道得多，看见得少。许多人都以为乌兹别克汗国的王城被大明拿下，是因为鞑靼人主动撤退，对大明的强大并无任何的直接感触。

说白了就是，见识过大明强大的国家现在都是大明的藩属国。没见识过大明强大的国家，自然不知道大明有多强大。

现实就是大多数部落压根不知道强大两个字怎么写。

“结阵，开战！”

脑袋里面闪过万千念头之后，陆子吟不等布哈拉人上门求到自己，便要立威。

管他来的是什么人，只要袭击了大明军队，就该死！

“侯爷，敌袭！”

这个时候，负责这一支千人队的千总匆匆到来，他看着陆子吟身边的卫士打着的一支支火把，站的笔直。

“结阵迎战。”陆子吟重复，他目光如刀，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就是这一支军队的主心骨，除自己之外，没人能够扛起重担。

“卑职遵命。”

千总拱手，带着身边那些睡不卸甲的军士转身开始布置防御的同时，抽调百人，并入平西侯的贴身卫队当中。

在那千总看来，哪怕局势崩坏，那些布哈拉人不战而溃，二百人也在乱军当中护送自家侯爷安然北上。

此行南下，他便已经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全然不在乎这一百八十多斤能否安然无恙的离开战场。

那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正如千总所料，戒备森严的布哈拉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偌大的营寨乱糟糟的，不知道多少布哈拉人在乱军当中大喊大叫。

军官们想要收拢军队，可眼下谈何容易。明军夜不收已经退了回来，他们未得命令，不便接敌，便在将消息传开之后，匆匆后撤。

眼下虽然新的命令传来，更多夜不收奔出营寨，可他们跟波斯人的距离却是拉远了不少。

为首的几个夜不收更是在回首的时候看到了夜空底下，无数火把砸在布哈拉人的营寨当中。

秋冬干燥的营帐，草料，马厩几乎同时被引燃。

出于保护，身处南边的布哈拉军队便在熊熊烈火当中挣扎，里面的人惨叫，呼喊不计其数。

更恐怖的是那漫天箭雨。

甭管波斯人战斗能力如何，他们总归是在这片建立起帝国的人，此刻开战，还是夜袭，自然不会用臭鱼烂虾糊弄。

在波斯西北方向，能打的军队几乎都被抽调出来，除了极少数负责封锁撒马尔罕之外，余下都在猎杀布哈拉的援军。

时间不长，但这些波斯人的战果不小。

布哈拉的援军来的匆匆，战斗力层次不齐。他们有的急躁，有的步步为营，但都没用。

急躁的往往夜袭便能被击溃，步步为营的也好对付，同等兵力下的夜袭，波斯人往往用仆从军作为先头部队，允许他们骑着战马快速奔驰，只要将对方营地点燃，便人人都不再是仆从，而是编入正规军中，另外还有赏赐。

如此一来，只要仆从军将对方营地点燃，那些布哈拉人第一反应便不是死战，而是如何保存实力的撤离。

今夜也是如此，默罕默德冷冰冰的打量着正在冲击的仆从军，左右两翼大规模的骑兵已经掩杀上去。

撒马尔罕附近河流不算多，这样的野地当中，营地当中的布哈拉人根本救不了火。而他们一旦撤离营地，立马会被左右两翼的骑兵追杀，损失惨重。

今夜之后，自己就能在撒马尔罕四门都放上由尸体堆砌的功勋，威慑撒马尔罕守军，让布哈拉签下城下之约。

偏偏北边喊杀声震天，两侧骑兵冲锋，更有数以万计的步兵正在缓缓推进，准备打扫战场。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还是让默罕默德大吃一惊，也让他的计划落空。

那一支不应该出现的明军并未结寨死守，而是在夜不收的指引下，依靠营寨，却是开始屠杀那些毫无防备的波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