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抉择

“开门！”

北门城下，一支鞑靼人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千夫长黑着脸大声叫道：“立刻投降，打开城门！不然城破之后，杀无赦！”

那千夫长雄纠纠气昂昂，对自家万夫长的计划万分推崇。现在东南西北三处大门已经洞开，对鞑靼人不再设防。

只要拿下北门，四门在手，大明就算是想要跟己方开战，也得掂量一下。

等到明天天亮，大军短暂休整之后，城外的明军还不滚蛋的话，那就用刀枪让他们下地狱。

城墙上面的乌兹别克人百夫长呼吸急促，情况越来越糟。刚才是大明，现在是鞑靼人。这让他无法分辨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夜幕底下，那一双双野兽般的眼睛让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不想开门，却又不敢违抗这些鞑靼人的命令。城中喊杀声震天，明显是鞑靼人占据优势。那些营地当中的乌兹别克人老爷真会打仗的话，自家大汗也不会请这些活祖宗来巩固自己的权利。

僵持，不断僵持下，没人注意到了数骑从南方而来，被藏身于黑暗当中的大明夜不收用弓箭收割。

数人坠落战马，发出的响动在震天的喊杀声，角号声当中，并不算什么。只有近在咫尺的明军夜不收骂了一句：“直娘贼，老子让你去死你不客气，非要老子追着你们，送你们下地狱才乐意。”

“清理干净了？”

“禀告总旗，东门鞑靼人派出预警的骑兵都在这里了，不过一旦那些鞑靼人发现他们的人被咱们干掉了，只怕他们会从城内攻打北门。”

总旗“嗯”了一声，并未立刻作答。他在等，等身后的大军席卷而来。现在还不时候，没有足够多的骑兵集结，单单是自己身边的数十骑不足以一波打垮一支强大的鞑靼人骑兵。

那夜不收见长官不回答，也不说话了。

当下更多夜不收分散而去，朝着北门渗透。

“开城门吧。”

北门之上，百夫长终究是顶不住压力。城外如狼似虎的鞑靼人一旦破城，不，他们已经破城。

若是自己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的话，他们一定会迁怒自己。

他还不想死！

本就对阿古力大汗没有多少的忠诚度快速降低之后，百夫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不会死。

只不过蓦地他脑袋里面多出一个念头——早知道自己就应该让大明军队进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嘎吱”一声，城门缓缓打开，鞑靼人雄赳赳的入城，他们并无防备，也未曾察觉到黑暗当中潜藏的危险。

此处距离大明所在的东门距离不近，就算大明反应过来，他们首要目标也是西门才对。

“准备。”

另一边，陆成深吸一口气，他脸上并无任何情绪波动，冷的像是一块寒铁。

骑士云从，他们小心戒备，此刻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呼啸而出。

“出击！”

陆成并未身先士卒，身为副总兵，他深知自己的责任是什么。冲阵那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居中指挥。

“弓箭手准备，趁着鞑靼人还未全部入城，堵塞城门，一轮箭雨后，将其截断，杀入城中。”

“遵命。”

大队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鞑靼人已经发现敌情。牛角号被一个鞑靼人吹响，发出跟其他方向一样的声音。

敌袭。

四处都有敌人，这样的预警只有左近的鞑靼人看得出来，有一支明军骑兵奔向自己。

“嗡！”

箭如雨下，无数箭矢在对装的时候占据优势。明军呼啸而来，早早做了准备，比仓促迎敌的鞑靼人更凶狠。

箭矢撞在陆成的棉甲上面，他不动如山，看也不看身上的甲胄，叫道：“分出百人，右侧绕行，把城外的鞑靼人一战击溃。”

“末将遵命。”

一个把总领命而去，他是拱卫陆成的最后两支百人队。

“总兵，末将也能出战！”另外一个把总不服气，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鞑靼人，看着他们软弱无力的箭矢，叫道。

陆成面无表情的道：“打仗，有的是仗给你打。现在给老子听命行事。你他妈的是全军预备队，待会鞑靼人的千人队上来，你他妈的给老子顶上。”

“末将遵命。”

那把总面色一喜，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是大好事。

他巴不得正面与千人交锋，将其一站击溃。

身后的友军让他胆气十足，压根不怕那一支鞑靼人。

“明军！”

北门城墙上面的乌兹别克人看呆了，他们点燃火把， 看着一支军队撞了上来，顷刻间便将鞑靼人的军队腰斩。随后便是高呼的投降不死，以及关门。

且不说拥挤的城门如何关掉，单单是来的是明军，明军正在跟鞑靼人作战，这就够了。

“为什么不关门！”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的时候，那百夫长脸色一变，赶紧回头干笑道：“城门都是自己人，大人，不是小人不想关，是关不了。”

来人拔刀：“关门！”

百夫长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呆滞道：“你疯了！”

那是真的疯了，百夫长不觉得此刻关门是什么好主意，是站在鞑靼人的立场上面的。

此刻城门一关，城外面的人就死定了！

明军进不来，鞑靼人也进不来。

“关门。”

长刀架在脖子上面，百夫长不得不听命行事，可就在他准备带人关门的时候，却见一个十夫长拔刀杀人。

毫无防备的鞑靼人瞬间被砍翻在地。

“都疯了！”

百夫长呆若木鸡。

那十夫长知道自己在干嘛，他提着沾染鲜血的长刀，冷冷开口：“大人，明军是咱们的盟友，这门关了，日后大汗，明军清算，咱们都得死。与其跟这些鞑靼人混在一起，不如咱们投降大明。”

看着滴落的鲜血，百夫长道：“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命。现在咱们什么都不要管，把城墙守住。若是明军进不来，咱们再帮忙。”

“小人领命。”

城墙斑驳，无数人在城门洞里面厮杀，明军放弃战马后，转为步军。他们挥舞战刀，长枪，在狭小的城门洞里面，生生将鞑靼人杀得节节败退。

天有了色彩，再也不是漆黑一片。

无数人在生死当中苦苦熬着，等着一方获得胜利。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