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收还是不收

这算什么回答？

陆子吟的回答让在场人没有一个人满意，可偏偏他们的身份容不得他们质问一个权力比自己更大的人。

谁让陆子吟身后是大明，自己身后是被乌兹别克以及大明虎视眈眈的部落。他们不能后退，一步都不能退。

不到半个时辰的见面转瞬即逝，陆子吟不会将自己有限的时间用在跟人虚以为蛇上面。大明对草原的战略并非是一尘不变的，今天跟明天都会有所不同，更别说现在跟未来。

他也全非用的是借口，而是实话实说，自己不屑骗人，也不会藏匿自己的心思。

游牧民的态度，大明可以在乎，也可以不在乎。大明的强大是靠着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有权利说不，也有权利拒绝。

当下这些人并不知道来自西方的威胁，他们更相信来自于大明的军队不怀好意，会一口将整个中亚吃下去。

只有自己知道这片土地未来的归属，现在属于乌兹别克，或是大明的土地，在另外一个时空属于俄国。

为了大明，自己必须将可能的威胁全都消灭掉。哪怕这一破坏已知的举动，会带来无数变数也无妨。

一成不变的历史对大明来说只是坏事。

哪怕眼下多了一个粮仓，多出千万百姓。大明的财政压力依旧很大，还需要着手从士绅手中夺来更多土地，以及财富，才能让大明转危为安。

不管自己承认与否，嘉靖虽然烂，但还没有烂到离谱的程度，还不会让大明死在乱战当中。

“小人拜见侯爷。”

分成两派的部落头领去而复返，重来的乔勒潘汗郑重拱手：“还请大明不要离开此地，小人愿意率领部落加入大明，只求大明庇护。”

“庇护。”

陆子吟沉吟，并未立刻作答。

尽信书不如无书，来到此地前后不过数日，关于这个国家以及国内诸多势力的种种情况，陆子吟了若指掌，自然知道在这里扶持自己人意味着什么。

“还请侯爷庇护！”见陆子吟不说话，乔勒潘汗脸上的挣扎显露出来，说了心里话：“今日之后若是侯爷不肯庇护我等，我等便只能与其他部落为敌。”

“乌兹别克的大汗便是为了镇压各地叛乱，不希望哈萨克人继续扩张，才会收留鞑靼人，将其充作打手。现在哈萨克部落在跟南边的部落交锋，无法抽出兵力驰援小人。”

陆子吟闻言依旧没有回答，诚然接受这些人对大明大有好处。但这意味着大明建立桥头堡的想法破灭，转而将会跟本地的哈萨克人，乌兹别克人为敌。

那些在南方的哈萨克部落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族人加入大明，这是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当下大明并没有在这片土地持续作战的能力。无论是军户改革，还是新军扩建，需要的银子都不是少数。

大明兵部的开支，基本集中在此。

若是要在这草原边缘，中亚开启一个战场，徐阶只怕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夜不能寐。

无数钱粮都会从大明腹地集中在偏远之地。

对游牧民族来说，冬天只有消耗，没有任何财富增长。

大明能够获得物资补给，也会随着冬天到来越来越少。

“会开战吗？”

陆子吟沉着声音开口，让一旁的部落头领亢奋起来。他们不怕大明提出条件，问问题。他们怕大明一言不发，连问都不想问。

“若是没有外援，自然会开战！我等聚集而来，便是因为鞑靼人肆虐，多有杀人充功之举。自从鞑靼人西进三四年间，有数个小部落被鞑靼人灭亡，更有许多商队消失不见。乌兹别克大汗视若无睹，只看重鞑靼人浙西诶无根浮萍，想要借助他们掌权。”

陆子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鞑靼人的暴虐他很清楚。在草原上的时候，不少鞑靼人便杀人为乐，以奴役敌人的家眷为乐。

鞑靼人不会区别对待，他们南下大明时会做的事情，在乌兹别克汗国同样会做。

尤其是在小规模的冲突当中，这些打过仗的家伙凶狠的不要命。他们毕竟是跟这个时代最强陆军大明交锋过的，无论是战术水平，还是纪律都不差。

他们输在他们落后了时代，面对的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不是戚继光，岳飞那种有战斗力，没有后勤，延续的军队。

新军不断扩张，自身的战斗力有所衰减，但有了武器，以及打过仗的军队训练，战斗力比原本的大明边军还要强一点。

他们所欠缺的仅仅是战斗经验。

大明境内可没有战争。

而被大明赶走的鞑靼人面对战术更落后的敌人的时候，立马横扫千军，成为将灭亡的乌兹别克汗国的主心骨。

想到这里，陆子吟总算开口：“鞑靼人是大明的敌人，大明会激昂这些敌人彻底消灭。在那之前，大明会在此处停留。你们忌惮的是鞑靼人，等我大明将鞑靼人，以及沙皇俄国的人消灭掉之后，你们可以接手这里的一切。”

乔勒潘汗苦笑一声，这并非是他想要的。成为大明的羁縻，附庸有什么不好的。保持独立的代价是没有任何庇护。

有大明跟没有大明是两码事。

别的不说，就之前的袭击，整个乌兹别克汗国没有任何一个部落能够抗住。也就南边的一些城市能够靠着城防抵御骑兵突袭。

“还请侯爷庇护我等！小人愿意献出部落，将百姓归于大明治下。”

如同刚才一样，陆子吟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从何回答。

长远来看，部落投靠是好事。但短期来看，徐阶跟他身后的大明未必愿意将有限的资金投入这里。

除非说服嘉靖。

可皇帝已经将把手中的银子花在了辽东。现在挪一部分在中亚，而且是没有大量人口，也无法迁移人口，甚至连商贸都非常原始的土地。

辽东有土地，西北有贸易，投入的钱再多，也能在三五年内回本。

但在中亚花钱，至少要准备三十年没有任何收益。

“此事不急，本侯现在上报朝廷，你做好迁移部落到境内的准备就行。”陆子吟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

花钱就花钱，要是朝廷不愿意在此处投入太多钱财，那就迁移百姓到大明。

鞑靼人战败西迁之后，大片草场可以用来安置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