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机会

张居正并不明白什么叫大明有指望了，但这不妨碍他长袖善舞，将眼前的小太监当做朋友。

尤其是小太监先后数次离开成都府，并未随着蜀王离开成都之后，士绅压力越来越大。

朝廷也好，地方也罢，双重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私底下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合理的抗税。

倒不是他们不想武装抗税，而是做不到。

“哥几个，成都府的几个千户所都怂了，赵千户他们几个龟儿子整天围着那张居正转圈，依我看想要靠他们成事，就是白日做梦！”

为首的士绅语速很快，他的目光也颇为锐利。在场的人都是靠他一手召集而来，其人曾经是成都府士绅之首。

只可惜他未曾出仕，现在只是一个举人，他的两个儿子也没出仕，也是举人。

一门三举人看似不错，但在大明举人只是官员预备役，是自己人，但没有权利谁管你是谁！

“老徐，那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一个老者问道，现在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军户，那些跟地方盘根错节的家伙利益也在地方。他们名下的土地也有不少是军田，甚至一部分的家族当中还出过举人。

往日的荣耀对上改革当中的大明，面对实权的知府，他们并无底气。好在过往的荣誉会保证自己不会死，除非造反。

在大明造反是高危举动，大明对叛徒的手段一向狠辣，不会手下留情。

老徐面不改色，心中也没骂娘。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火中取栗。

“真听我的？”他反复确认，知道这些人说话跟放屁一样，谁要是信了，谁就得死。

“真的。”一群人纷纷开口，他们有自己的主意，却又不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士绅从众，都是穿鞋的，没人愿意当领头羊。

“那就老老实实的跟张居正说明白咱们的心思，而不是在这里暗搓搓的对抗。那是大明！张居正是平西侯的弟子，之前许多人都说他本来是要担任杭州知府，因为开海才被赶来成都。”

“现在看来，他们都是冲着咱们来的。你们的小心思继续藏着吧，张居正也好，这几天老是出现的太监也罢，只要人出事，成都府甚至整个四川的士绅都会被梳理一波。到时候来的可不是这些军户，而是新军。”

“我大明北方各省都在设立新军，南方并无太多变化，不是不想，而是朝廷正在练兵，等实力足够，便会强行开始军户改革，让我大明再无军户！”

他看的真切，反抗就得死。去年到今年不知道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实话跟你们说，要是换一个人来，我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张居正是陆子吟的徒弟，是我大明最激进的改革派。要是惹恼了他，甘肃陕西的新军立马能够南下，横扫我们。”

他一字一顿的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反抗有什么好处？无非是保住眼前的利益。保住眼前的利益就得得罪整个改革派，太监，皇帝。日后别说是在海贸，陆地贸易上面占据优势，不被区别对待都是难事。

大明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出门在外最先问的是你爹是谁，你老师是谁。关系三言两语攀近了，就是自己人。没这层关系，那便是陌生人。

“老徐，南边听说不稳.....”

“RNM，南边不跟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这话你也就是在这说说，你出去跟张居正好好聊聊这个话题，看看日后南边的土司叛乱，朝廷会不会想起你，把你丢进诏狱当中。朝廷不管咱们，那是咱们威胁不到大明。”

“一旦被查出来跟土司谋反有联系，九族都不够杀。”

在场众多士绅嘘声，他们不敢说话，怕的便是朝廷翻脸不认人！

“老子最后奉劝你们一句，不要打歪主意，想让朝堂上面的屈服。想好好过日子的，现在就跟我去求饶。”

老徐声音洪亮，目光狠辣。他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但他想要将这些人作为自己的踏板，进身的资本。

单单是自己一家一户的土地还不够坐投名状。把这些废物绑在一起，才能让自己拜见那成都知府张居正，才能被另眼相看。

这些蠢货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自己的电教室，成为自己接近平西侯一系人马的手段。

生在蜀中，不代表他没有外出看看的野望。

土地是财富本身，现在被大明剥夺，他们所剩的只是一屋子的黄金白银，这些贵金属想要增值，唯一的手段便是贸易。

论及贸易，谁能有大明财神爷陆子吟更擅长？

陆地贸易，海贸，两条并不存在的贸易航线生生被这位爷弄了出来。大明当下三分之一的商人都靠平西侯吃饭。

他一句话就能让一家偌大名气的商行就此覆灭。

当然，老徐也在好奇这巴蜀之地究竟有什么能够卖出去的东西。此地交通太差，人口虽然不少，但都是内需。

盆地自成一体，蜀道之难限制了此处的贸易。从古至今，巴蜀最有名的贸易品便是蜀锦跟盐巴，茶叶。蜀锦是高附加值的货物，极为昂贵，盐巴出自自贡，是生活必需品。

茶叶则是茶马古道的交易品。

除了这些货物之外，碍于蜀道难，巴蜀也没什么能够运输出去的货物。

一人离开，无数人云从。大多数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他们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可要叫他们反抗大明，他们又做不到你。

尤其是老徐重申了大明对边防的态度之后，这些士绅总算明白抗税不会死，抗明只有死路一条。

入夜，府衙当中张居正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来成都之前，自己便准备将士绅的问题彻底解决，朝廷的命令，首辅的嘱咐，有没有都一样。自己老师都对士绅开战了，自己不能落后。

更别说这些士绅骨子里面软弱至极，在蜀王被抓走后，立马滑跪，一丝一毫的抵抗都没有。

土地，人口数目不断增加，士绅缴纳的税赋也在不断增加。为此自己付出的唯一代价便是一封推荐信，让他们能够前往大明京师，拜见平西侯，求一条发财的路。

这是机会，是他们的机会，也是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