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谭纶出海

出海的日子定在了初一，陆子吟等人抵达天津卫的时候，葡萄牙商队已经完成采买。

一个叫做谭纶的年轻文官即将跟随他们前往遥远的海外，算是文官代表。

船上除了谭纶之外，还有一个武将，官职为参将，不算多重要的人。

倒是船上的太监不一般，正是那位从广州归来的杨金水。

司礼监看重他跟红毛鬼打过交道，便将当做是代表皇帝的人。

毕竟这个年代，除了大明，中亚跟西方也是有太监的，他们担任的工作也跟大明太监差不多，甚至还有跨界当大牧首的。

陆子吟对谭纶很熟悉，知道其人，但对这个年纪的谭纶一无所知。

但在大明文官当中，谭纶总归是少数愿意做事情的实干派，在南京干得不错，被徐阶塞了过来。

此人认真说，并非是徐阶的学生，而是江南士绅的一员。

如此安排，陆子吟勉强答应，将今岁是否开海的议题定在了两个月后，也就是七月初一。

现在五月了，秋天到来后，是否开海，将决定未来一年的贸易。

“侯爷，那个谭纶来了。”

陆子吟站在码头上面，举目远眺的时候，数骑奔来，为首的一人拱手道。

陆子吟回首只见朱载坖也将目光收回，若有所思的看向来人的方向。

人群当中，一个姗姗来迟，此人穿的是文官服装，虽然骑马，马术却算不得多好。

他迟来的拱手：“下官谭纶，拜见侯爷。”

他看也不看陆子吟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朱载坖就在陆子吟身边。

他从南京匆匆赶来，心中难免有些彷徨。此刻见到大明鼎鼎有名的平西侯，他更是彷徨。

无他，他们都是一年殿试，九年过去，陆子吟已经是大明正三品的大员，总督一方。他的名字每个月都会出现在邸报上面。

自己寂寂无名，莫说实在京师，便是在南京也无甚名气。

他更知道，自己此行是否能顺利完成任务，看的不是旁人，而是眼前这位。

他不想出海，却架不住此番的确需要一个人出使他国，最好还是江南士绅的一员。江西自然是江南之地，他出身宜黄，跟江浙南直隶关系亲密，但也没有八拜为交的地步，彼此有些疏远。

正是这一抹疏远，才是他被挑选，成为使团团长的原因。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平西侯敲定名单的时候，并非是胡乱敲定的，而是看到谭纶两个字才敲定的。

“行了，这里不需要多礼。”陆子吟撇撇嘴，也不知道这话自己说了多少次，但每一次说，对方都会无比惶恐。

“出海一事你可以与杨金水杨公公好好谈谈，他此前是广州镇守太监，此番出海，我大明许多事物都由他负责。至于你，你只用按照礼节拜访航行当中各国便是，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天威。”

“下官明白。”

谭纶郑重点头，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是平西侯的心腹人，能够在一些事情上面彰显自己的能力，已经是格外开恩。

换做他人，也跟自己差不多，不能进入那核心圈子。

“行了，好好准备。此去经年，等你回来，我在京师为你摆酒。”

陆子吟伸出手，拍了拍谭纶肩膀，微微笑着。

后者大受震撼，还是第一次被陆子吟这样的大人物看重。

“下官一定不会辜负侯爷。”

陆子吟道：“不辜负倒是简单，好好做事就行了。”

他意味深长，此行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等上了船，再过一些时日，他或许会明白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不会明白，不是谁都会被杨金水以及那参将接纳，成为自己一系的人。

谭纶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只是这一日当中的插曲。

无论是陆子吟还是朱载坖的心思都在千帆遮蔽长海上面。无数战舰，船只正在码头穿行。

虽未开海，大明却也有无数船只在大明内部航行，一船船百姓，或是粮食不断运输到辽东，又将一船一船山货，或是上等的木材运输到南方。

天津卫便是这些贸易港口当中的一个，其规划已经从卫所变成了县，隶属于顺天府。

朱载坖时隔数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情形，一下子就对巡抚一事，多了几分期待。

“侯爷，辽东现在到底有多少人了？”他问。

“不下一百万户。”陆子吟也只能说出一个大概的数据，而非精确。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一数字每天都在变化，正在激增。

无数百姓，流民涌入辽东。最开始是官府组织的，随着春耕结束，一部分百姓回到家乡，带着妻儿老小闯关东，左近的邻居，同样是活不下去的佃户们，也纷纷向北。

这一次，他们自发，老老小小不计其数，一窝蜂地挤在天津卫，准备去辽东讨生活。

对此陆子吟只有支持，他巴不得北上的百姓多一些。今年是辽东，明年是西伯利亚。只要他们愿意种地，从苏格兰到西比利亚，都会成为大明的农田。

“一百万户，应该能够让大明财政好一些吧？”朱载坖心念念大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商船。

大明没有开海，没有私底下的海商，但有官面上的官商。

这些人即将出海，一边贸易，一边收集各地风土人情，绘制海图，让大明对这个世界，更了解一些。

“会好很多。”陆子吟点头，微微笑着：“辽东物产丰富，不种地也能养活不少人。何况这一百万户当中，应该会有十万户上下不会种地，而是做小生意，或是从军。加上一部分还未入籍的朝鲜国民，这一数目会再多五十万户。”

陆子吟微微笑，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底牌，辽东具体情况汇总都是辽东总督府负责。

当下辽东并非是行省，自然没有巡抚，临时划分的各府县之间信息不能互通，他们对各地的了解，远远不及陆子吟。

他们只知道自己一方的情况，陆子吟却是知道整个辽东的人口，以及兵力部署。

甚至王杲麾下的建州女真右部的大概活动范围，他也画出来了。

陆成正在缓慢进军，力求一战定辽东，将王杲麾下将近万人的女真军队一网打尽。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点点将其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