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有内鬼

从盖州卫向北就是海州卫，此地是辽西走廊的重镇，往北就是广袤的无人区。

虽说现在整个辽东大片村镇都被摧毁，跟无人区没两样。但广义的无人区，跟临时的无人区，差别极大。

海州卫再往北，就是辽东都司所在，是大明在辽东经营的重镇当中的一个。此地后世叫做辽阳，再往北便是陆子吟此去的目标沈阳中卫，也就是后世的沈阳。

大明建立后，北伐是从海面进行的，一座座卫所不断建立，沈阳中卫建立的时候，辽东都司已经成立，没赶上好时候，并非是辽东重镇。

可随着时间推移，沈阳的地理位置突显出来，辽东都司的位置没有向北挪动，但中心的位置，却是挪到了沈阳。

此番平定辽东，大军横扫而去，从山海关到海州卫的通道已经打通。换言之就是现在女真人已经龟缩到了他们白山黑水当中，正在不断后退。

大片土地再度成为大明治下，那些不断倒戈的本地百姓，军户将藏在屋子里面的大明战旗拿出来，插上之后便得意的看向逃窜的女真人。

他们不用跑，甭管是大明来了，还是女真来了，他们都直接弯腰，卑躬屈膝就得了。

管他是谁，都不能把这片土地上面的人杀光。

陆成跟戚继光面对这些人，是懒得理会，只是留下几个人接管，再将一处处投降的军官都给绑起来，送往后方，让陆子吟头疼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现在不是去年，这些人，还真不能随便杀。

对这些人，陆子吟倒是有办法，他准备去海州简单的见见他们，就把这些人送到西南或是西北。

人是不杀人了，但为大明戍边，对他们而言，可能还不如死。

寻常军士戍边数年，拿了钱，立下战功，开开心心的回家。他们大概率一辈子都会在边塞戍边，一辈子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

即便是大赦天下，也不包括他们。

深知他们的子嗣都不能随意离开边塞。要到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他们才能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这是代价。

大明会原谅很多人，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够违反大明的律法。

浑然不知道已经有人在路上等待自己的陆子吟信步向前，从盖州到海州，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早就是大明实际控制的范围。

对谁来说，这一地方都很安全。

除了陆子吟所在的卫队之外，每日都有一定数量的后勤部队运输物资向北。更有夜不收，骑兵不断巡逻，在寒风当中护卫后勤。

没人注意到在道路边上的瓦砾当中，有一双眸子正在窥视。

女真人后撤了，但并非所有人都走了。

王杲并未将希望放在朝鲜国身上，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只求陆子吟去死！

死比活着更难。

陆子吟这样的大人物从不露面，甚至陆成等人身边的护卫数目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让他们无从下手。

那女真人的探哨只知道有一个明军大人物出了盖州，前往海州，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现在见到旗帜，他顿时大喜。等到明军消失在视野当中后，他悄悄离开瓦砾，奔向山林当中。

一个多时辰后，他总算见到阿台。

阿台青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林子里面冷得很，他们龟缩在这里，跟海州，盖州一直都有联系，却连一条大鱼都待不住。

他们急不可耐，人人都想赶紧完成任务，远遁千里。

整天都在大明眼皮子底下晃荡，每天都有人被活活冻死。冻伤更是数不胜数。

阿台不知道明军是怎么在这种天气熬下来的，却知道自己麾下的族人已经陷入绝望当中。

包衣奴才还好，他们任劳任怨，不听话的早就被一刀砍了。

“少族长，人来了。”

一个彪形大汉到到来，领着斥候：“明军过境，打的旗号是平西侯。”

“什么？”阿台也是面色一喜，一把揪住来人：“看清楚了，确定是陆子吟那狗贼？”

“从盖州卫传来消息，是有人会北上，却不知道是谁。奴才是在前面等了许久，方才看到明军过境。若无意外，应当是那平西侯。”

那斥候哪敢咬定，陆子吟是谁他那见过。他只知道自己见到的一切，那一支骑兵约莫五百人上下，打的旗帜是平西侯。

“准备战斗。”

从盖州到海州并不远，然冰雪天气，加上战马休要休息，这玩意儿比人娇贵的多，极寒天，人能够熬下去，战马却是熬不住。

长期行军，足以让战马活活累死，或是冻死。

每五十里，骑兵就需要休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这就是机会，只要明军停歇下来，就有机会一战将其击溃。

阿台揉揉鼻子，目光阴沉锐利。

这是最后的机会。

“出发。”

半晌之后，他下令。

千余人的军队开始行军，不是缓缓行军，是突袭。

冰雪之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藏起其中。辽东地形平坦，是华夏少有的大平原，更是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进行伏击。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突袭，以最快速度撞上明军，将其杀光。

一千强攻五百，优势在我！

阿台信心十足，心中偶尔闪过一丝不妙，但很快就被束之高阁，他更愿意相信自己付出就会有回报。

......

雪地当中，一条官道笔直向北，无数脚印让官道从雪原当中袒露，成为大明辽东的命脉。

无数军士将马背上的马扎取下来，坐上去，或是站的笔直，将另一匹战马背上的袋子解下来，给自己的战马喂食。

上等的大豆随着马嘴咀嚼变成养分，也有人忙里偷闲说着悄悄话。

人人都把自己的声音压低，却又不可避免的谈及陆子吟。

他们个个都神采飞扬，那怕是此刻局势还未明朗，天气也冷的要命。可他们就是心里面高兴。

也不只是因为陆子吟一个人，更是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偏偏就是在这时候，数名夜不收猛地扑来，他们是从队尾而来，一来便大声叫道：“敌袭！”

“敌袭？”

老卒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一边进行备战，一边看向陆子吟。

他们只见平西侯不动如山，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他只是缓慢的收拾东西，吩咐左右：“这动静，不超过二千人，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