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徐阶拜访

两人在紫禁城外面的广场上分别，陆子吟还未离开，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平西侯，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来人笑呵呵的，他不服老，身边带着几个文吏，也不知道在宫门口等了多久。

“徐阁老，许久不见，您在这是？”

陆子吟向南看去，拱拱手道。

那是徐阶，他穿着朱红色官袍，袍子上面尽是飞禽，当得上衣冠禽兽四个字。

“老朽在此处等您。”徐阶放低姿态，心知肚明陆子吟权利并未因为来到辽东就减少。他现在不仅仅是辽东草原双料总督，更是京营留守，外加一个兵部侍郎的官衔。

这些都是虚的，人人都知道陆子吟没时间留在京师，可即便如此，嘉靖对陆子吟的偏爱，还是让他眼红。

他来此地，真正的目的便是陆子吟，他想要做的事情，缺了陆子吟，那就什么都做不了。

大明上下，勋贵跟文官当中最懂兵的就是这位爷。

“等我？下官入宫面圣，不知道阁老在外面等候，来得迟了，还请阁老恕罪。”陆子吟缓慢上前，饶有兴致看向徐阶。

自己可没跟着老家伙有什么正面接触，私底下倒是有不少的交锋。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赵贞吉成为的凉州府知府，他对这一对师徒的了解比之前更多，对徐阶的了解多了一些。

知道这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狐假虎威，跟装腔作势。

他是后来人，知道徐阶现在不算是大明洪流当中的掌权者，却知道他后来的表现。这位在某种意义上，是对抗严嵩的领头羊，是夏言死后角斗出来的文官头领，权势惊天，不弱于严嵩。

这样的人找上门，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套用一句古话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平西侯公务繁忙，老朽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徐阶笑吟吟的，对谁都是一副真诚的样子。可偏偏陆子吟知道，这一副温和的表情下面是极端的冷漠。

“时辰不早了，若是阁老有事，下官倒是愿意与阁老说说......”

四目相对，接下去的话不用说，徐阶心知肚明。他当即便笑呵呵的道：“平西侯这边请，老朽在城西的鼎泰楼里面准备了一桌好菜，聊表心意。”

陆子吟微微颔首，时辰已经不早了。天边的火烧云已经黯淡，一整日都在皇宫当中，这让陆子吟的精神有些疲惫。

好在徐阶并非是什么难以应付的对手，他与之谈笑自若，多半说的是关于江南之地的变化。

尤其是江浙海商。

这让陆子吟下意识的认为徐阶找上门来是为了东南。

可落座之后，略微寒暄，徐阶才将自己的目的抛出来：“侯爷有所不知，我大明各地叛乱不断，大的如辽东，小的更是不计其数。马上就嘉靖二十九年了，敢问侯爷对我大明边防有什么计划？”

“边防？”陆子吟咀嚼着这个词汇，眼中惊诧一闪而过。

如今大明兵部权利不小，身为兵部尚书，徐阶的能力强弱并不重要。因为他麾下是大明嘉靖朝最豪华的阵容，海防这一块即便是鼎盛时期都能打上一打。

若非嘉靖一朝太穷，海防根本不会出问题。无论是胡宗宪，戚继光还是俞大猷，三个人用好一个，大明海防便无忧。

三个人聚在一起，堪称豪华的阵容还未彰显威力，但也让江浙倭乱处于可控状态。

“边防事大，不可轻动。”陆子吟沉吟，倒不是他太过担心，而是大明九边，每一个边都有自己的病症。

大明开国到现在的利益纠葛让九边成为九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小炸弹。

辽东之乱，大半是因为毛伯温改革导致的。若是仓促改革，让大明九边其他边防叛乱，问题似乎也不大。

现在已经不是半年之前。成型的陕西行都司军队，以及正在改革的京营。

两支军队足以镇压任何边塞叛乱，更何况九边的士卒，根本不敢叛乱。

辽东杀得人头滚滚不是白杀的，李成梁等人的脑袋现在在去九边的路上。

有叛乱者的脑袋作为警告，大明上下，谁要叛乱，都得掂量一下。

不是谁的脑袋都头铁的很，能够硬抗大明的屠刀。

“话虽如此，也总得有一个章程。老朽之前不过是一个工部尚书，对兵部诸多事宜并不了解。老朽想来想去，京师之中文官武将不计其数，但要论对军户，兵部了解的人，当以侯爷为先。”

他笑眯眯的捧着陆子吟：“侯爷以为，这边防应该如何改革？”

他虽然是问，心中却早就有了答案。可这兵部，不，准确说是大明军队，只有三个人说话管用。

一个是大明皇帝，一个是长安公主，最后一个便是这位平西侯。

自己身为兵部尚书，要钱得从户部争取，想要调兵遣将，需要五军都督府的支持。

现在五军都督府自发的团结在陆子吟以及长安公主身边。

自己一个命令下去，指不定有多少软钉子等着自己。陆子吟就不一样了，他说话，谁都得掂量掂量。

这位爷是杀人无数，是大明的定海神针。

“不宜快。”陆子吟低声说道：“也不能让人都知道了。要藏着掖着，做出朝廷的心思都在辽东上面。辽东平定，便从大同开始改。随后是宁夏榆林。”

他不紧不慢：“无论快慢，今年改革一半就算是大功绩。单单此项，大明军费就能节省不少，更有数百万亩土地需要交纳赋税。这些都是阁老的功绩。”

“只要慢一点，一切都好说。”

陆子吟实话实说，当下最好的办法不是贸然改革，而是拿出军头们不敢直视的战果。

“赎买土地真的有用？”徐阶明知故问，这个办法更加温和，也能有效的打击土地兼并。

“没用，土地兼并一直都有，现在赎买，让百姓花费十年付费，变成他们自己的土地。二十年后，五十年后呢？这些土地是在百姓手中，还是在权贵手中？”

他明知故问，这是资本发展的必然。也是为了最大化利用的必然。

只不过后世土地集中是因为土地产生的利润已经不足，当下土地却是容纳劳动力的关键，谁都无法忽视。

让无数百姓没有土地耕种，没有工作，那就是恐怖故事。百姓没饭吃，他们就会将大明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