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新的弟子

那些在城上城下聚集的士卒再也没有泾渭分明，他们不用听陆子吟的话，却需要听朱载坖的话，哪怕这位根本不懂打仗。

但朱载坖的身边是大明的战神。

骑士们鱼贯而出，他们负责的任务是打扫战场。

“看看他们，他们的表现跟殿下相差无几，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会恐惧，这一次他们看到了足够多的死人，下一次就不会那么恐惧了。这一支新军会回到草原坐镇。接下来的战斗，要靠这一支京师的新军。”

“算起来，京师的新军约莫在二万上下，能够调遣出塞也就一万五千人左右。”陆子吟盘算，这一兵力已经是将京师以及山海关守卫排除之后的数目。

往日与自己征战各地的人不能用，只能从矮个子里面拔高个，顺便培养一些对裕王亲近的官员，凑成班底。

“侯爷，那如何才能不吐？”朱载坖见说，倒是没有羞红，只有认真。

他一认真，陆子吟就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法子或许有，或许没有。但在现在，殿下只需要挺直胸膛，行走四周便是。接下来还有很多仗要打，这些仗打完了，殿下就不会怕了。”

“当然，当下最大的问题还是殿下身子骨太过于孱弱，我不求殿下能够上阵杀敌，只要殿下能够长命百岁，便是天大的好事。”

在大明，只要岁数长，就是好事。嘉靖子嗣每一个都英年早逝，倒是他的孙子，万历超长待机，跟自己爷爷一起在位的时候，将近百年。

要是朱载坖能多活几年，局势会好的多。

至少张神童，张居正，不会权力过大，身死政消，改革就此终止。

“弓马娴熟就够了吗？”朱载坖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陆子吟道：“一切都要循序渐进，不能太过仓促。一点一点增加运动量，规范饮食。再加上我大明最好的医生都在军伍当中，他们一定能够为殿下制作最好的训练方案，保证殿下在辽东期间能够强壮不少。”

在这一瞬间，朱载坖想到了上阵杀敌，但稍微一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少年人，他再天真烂漫，也不会傻乎乎的，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老师这般说了，学生自然是照办。只是老师，学生想知道老师对辽东的规划，老师应该是想要改革辽东吧。”

陆子吟嘿嘿一笑，拍了拍裕王爷的肩膀：“对，大明上下改革，我都心中有数。西北改革已经半数，只要陕西，宁夏榆林诸多卫所按照陕西行都司改革，就能够少兵五万，得精兵二万，随时镇压草原叛乱。”

“辽东卫所现在已经破碎，所有土地现在都是大明的，日后重新分配，从各地招募流民，百姓，许他们土地，牲口，让他们迁移到辽东，在设立行省，招募女真，吐蕃人编入民籍。如此二三十年，一代人之后，辽东便再无战事。”

“辽东也好，西北也好，归根结底还是军户制度败坏，土地兼并严重。现在陕西行都司的土地都被赎买，辽东土地主人都死了，剩下的若是能够拿出地契，愿意补缴税赋，给他们也无妨。不给钱的人，土地全都没收。”

“那这些人叛乱，对侯爷而言是大好事？”裕王爷忽的想到问题关键，一双大眼睛盯着陆子吟，想要一个答案。

“不，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有更温和的法子让他们就范。他们造反，最开心的还是朝廷。数万军户不用朝廷供养，百万亩，甚至更多土地将会成为大明赋税主要来源。”

“开源节流，总要想一个法子。不能节流，就想办法开源。现在在北方实行的政策，推广到南方的时候，也会多出无数土地人口，以及赋税。”

大明的困境归根结底还是没钱，上下贪腐过甚。郑成功能一年两千万收入，李自成在京师收刮权贵也有几千万的银子。而这都是银子，未必全部折算了古玩珍宝，以及他们的不动产。

农耕时代，权贵要是没有足够多的田地，那叫权贵吗？相对于流动产，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些东西。

而现实却是，土地一直都在权贵手中。

“税赋，土地，人口，这些是大明的根基。”

陆子吟提醒，毕竟大明现在问题多多，多有皇帝要么早死，要么根本没有任何培训训练，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更有万历这样在宫廷当中长大，不知道外面真实情况的人。

教导一个未来皇帝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当然是现在。

不管裕王爷能不能当皇帝，一只学生是赶，一群学生也是赶。裕王除了做皇帝有些菜鸡之外，其他还行。

至少他敢出现在战场上面，至少有点像样。

是真的挺好，是伪装出来的，那也算是有点政治头脑，知道怎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无论是哪一个，裕王爷都算是出众的很。

至少比中华上下五千年大部分都是废物的皇帝略好一点。

“敢问老师，如何才能保证土地人口税赋逐渐增加，而不减少？”

陆子吟道：“尽可能的保持和平，开拓土地，鼓励经商，对外贸易，以及小规模的对外扩张。”

“保持和平跟对外扩张不是相抵触的吗？”朱载坖疑惑不解，他并非是多成熟的人，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两个词汇会融为一体。

“大明内部不要有叛乱，这是发展经济最关键的一步。只有平稳的政治，才能催发更强劲的经济增长。而对外扩张是为了更多的人口，土地，以及原材料。比如草原，有矿产，有牛羊，也有战略。”

“拿下草原，我大明防御可以一路延伸到北海县，能够切断东西草原的联系，能让鞑靼人无法联络，愈发分裂。”

“也能让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依托大明，再不用发动战阵的个情况下就能活着，他们肯定不会冒险发动战争。就算有些野心家出现，也不可能用利益诱惑更多人为自己而战。”

“不划算对吗？”朱载坖抢答，算是领会了根本问题。

“对，草原人南下劫掠是为了活着。如果不用南下就能活着，他们会南下吗？”

“不会。”

这一次，朱载坖不需要思考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