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命是侯爷的

燕山隘口，陆成屹立在风雪当中的营地门口，陆成看到几抹熟悉的身影靠近，连忙迎了上去。

“总督连日赶路，为什么不去关内休息？”他抱怨不止，明知道陆子吟的来意，他还是不满。

倒不是因为陆子吟来了之后，这支军队的掌控者变成了陆子吟，而是关外大雪纷飞，他担心陆子吟的身子骨未必熬得住。

这段时间，军队当中不知道多少人先后病倒。好在冬天的训练任务不重，大明随军军医有充足物资供应，没有出现病情加重。大多数的感冒都在一周之内好转痊愈，并不影响作战。

陆子吟淡淡说道：“军情如火，不能等京师来命令才能开战。他们知道你在燕山隘口，反而不敢让你动。草原现在比辽东更重要。”

“草原重要？”陆成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到咳嗽：“总督，草原有什么重要的？”

“草原有矿。”

“就这？”陆成不屑，大明富有四海，还缺啥。

“有铜矿。”

“也就那样吧。”

“银矿。”

“当真？”

“金矿。”

“总督，卑职请求调遣部分草原骑兵补充到陕西行都司作战序列，从新军当中抽调部分老卒补充进入草原，卫戍草原。”

陆成脸色大变，变得狂热。别的东西他不在乎，可金矿银矿铜矿，那是钱，是财富。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多不多？”他问。

陆子吟摇头：“现在没几个人知道，未来就不一定了。关于草原的报告马上就会送到京师，交给内阁，交给陛下。到时候就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了。”

陆子吟笑笑，贵金属在这个时代作用很大，但那是要有稳定的贸易才行。没有贸易，再多的贵金属也派不上用场。

蒙古高原上面有大量贵金属，反而会引起无休止的战争。

不幸当中的万幸，大明还在，还能掌控局势。

“眼下朝廷的命令还未下达，你部现在全都交给我指挥。最后休息一天晚上，明天南下。军营当中有没有山海关的探哨，或是辽东逃亡的军户？”

陆子吟想了想又问，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地肯定还有不少人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无论是军户还是探哨，他们所知道的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有，山海关突围求援的人，五人队伍近乎尽殁，只剩下一个幸运儿，是女真人。”

陆子吟闻言皱眉，倒不是因为来人身份，而是这个身份不值得一提。为大明效力的都是大明百姓，贯籍如何，民族如何又有什么区别？

“人在哪儿？”陆子吟看也不看陆成，后者也知道自己失言，自家总督最不在乎的便是身份。管他是谁，只要愿意为大明效力，那便是自己人。

若是对方不愿意为大明效力，而是选择与大明为敌的话，哪怕他是大明百姓，那也是敌人。

如此想法在新军当中流传，但并非是人人都这样想的。随着大明军队所向披靡，许多人觉得功劳是自己的，对其他民族的士兵不屑一顾。

这样的事情很多，哪怕陆子吟立下规矩，也无法完全避免，只能遏制。

只要还有人的地方，那就会有江湖。

现在是族裔，大明内部还有我是南直隶，你们北直隶都是穷逼的说法，更别说对外族。

人类擅长内斗。

女真人赵武所在的屋子并非是单独，他到了营地之后，被当做是一个士卒，虽然没有编入军队当中，但所做的事情却跟士兵一样，不是在训练，就是在休息。

军营当中枯燥的生活并未让他厌烦，这反而让他安心，至少不用时时刻刻去想着在路上死于叛军手中的弟兄。

当一连串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竖起耳朵，却见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侯爷！”

他连忙敬礼。

陆子吟平静的回应：“与你一道求援的弟兄，双倍抚恤，他们深知此战凶险，却还义无反顾，他们是英雄。”

“侯爷......”

赵武瞬间泪崩，他泪流满面，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大明是不可能给出双倍抚恤，这多出来的抚恤，只怕是要平西侯据理力争一番才有的。

不然此战牺牲将士，哪有那么多抚恤。

他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大军正在集结，明天早上出发。现在你是夜不收小旗，还记得来的路吗？”

“记得！”

听到任务，赵武立马将脸上的泪水抹去，他咬牙道：“卑职还记得。”

“夜不收一个时辰后出发，我有几个问你。”

“侯爷请问。”

“那一夜你们出关，是有多少人追击你们，那些营寨，有动静，那些没有。他们各自的分布情况是如何的？”

“回禀侯爷，那一夜追击我等的是精锐骑兵，或许是李成梁的家丁，或许是某些军头的亲信。他们颇为敢战，与我们追击了接近三十多里地，这才不甘的离去。”

“那些营寨分立各处，互为犄角，并非是一整个大营。叛军追击的时候，角号连营，那些营寨却没有多少动静。”

陆子吟微微颔首，通过第一人转述，对女真人以及叛军的了解比之前多了几分。

李成梁的叛军是标准叛军，没有政治纲领，甚至没有领头羊。哪怕他们打着的旗号是李成梁，也不值一提。

大明边军作战最不怕的就是厮杀，现在的边军还不是几十年后的模样，还能打仗。尤其是李成梁手下的人，他要是能够掌控全军，也不会将营寨分开。

说得好听是互为犄角，说得不好听是互不统属，就连睡觉都要分开，这样才有安全感。

可想而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倒是比之前多了。

那赵武脸颊上面的泪水干了，他越说越起劲，再无刚才的悲伤，只剩下愤怒。他在暴怒的边缘，想要报仇。

“行了，去准备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这一次打回辽东，你也算是衣锦还乡。有老婆就接回来，没老婆就讨一个。这一次的叛军家眷也好，还是被叛军劫掠过的孤女寡妇，带一个回家，也算是有一个家，有指望了。”

“卑职领命。”赵武心暖暖的，他并不知道陆子吟心中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命就是平西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