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选择

“陛下若是认为公主出面安抚士卒不妥，可以让太子出面。”严嵩似乎知道皇帝顾虑，挑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反正朝廷会安排人安抚士兵，这个人可以是太子，也可是太子身边的长公主。

两者身份不一样，在这件事情上面的重要性也不一样。

但太子绝对比长公主更容易被官员接受。

前者是正统，后者则是再说，大明没有男人可以力挽狂澜。

“太子体弱多病，不可。再则，太子不知兵。”

“儿臣也以为皇兄身体不行，可以露面一次，不能随军远征。再则，儿臣也不知兵。”

朱寿瑛直白，她是一点都不懂军队的，但她知道自己改信任谁。大明上下的军官体系已经崩坏，在废墟上面诞生的新军体系足以在任何时候击败强敌。

哪怕是数万叛军，她也丝毫不惧，大不了就是死！

更何况李成梁等人叛乱，大抵是为了迫不得已，等到春天之后大军来袭，他们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抓住现在的空挡，趁着大明精锐并未调集到山海关的时候，一战而胜，迫使皇帝不清田。

嘉靖并无朱寿瑛脑袋里面那么多念头，他深深地看向自己女儿，直截了当的说：“你真想要军权？”

朱寿瑛哑然失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儿臣是父皇的臣子，女儿，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大明，而非军权。大明有女人统兵的先例还是有女人带兵打仗的先例？”

她明知故问，大明是没有这样的例子的，长公主这一身份注定她会成为这个时代的背景板，即便能够跟男人同台竞技，也只是能，而不是取而代之。

“儿臣只是不希望山海关被攻破，关内无数人死于非命。即便父皇不愿意儿臣领兵，也希望父皇调动三大营中仅剩的五百能战之人，支援山海关，稳定军心。”

朱寿瑛深深一拜，心中有点失望，自己老爹瞻前顾后，自己都做了这么多妥协了，他还没有考虑好。

明明这江山是他的，自己一个女人，就算打赢了这一仗又如何？上一个力挽狂澜而死的是于谦！

“此事内阁商议，捉拿兵部尚书毛伯温，彻查兵部，参与之人，一应抄家，发配陕西行都司。至于兵部尚书，由徐阶出任，工部尚书的话，再议。”

嘉靖很快做出决定，在最关键的地方将决定权让出去，这让朱寿瑛松了口气。

自己老爹虽然小气，但也不是什么坏人。他还是想的是大明。

“儿臣知晓了。”

“微臣这就去召开会议，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严嵩并无失望，还是低估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皇帝的安排，兵部让徐阶上，徐阶想要安抚军心，就得捏着鼻子答应长公主统军的事实。哪怕这一支军队是太子挂名的！

只是自己应该接任户部尚书，还是吏部尚书？

他顿了顿，拱手后离开。

......

几乎在同一时间，范强在山海关上远眺，他脸色不好，心乱如麻。

他本是陕西行都司的把总，因为在辽东一战成名，在京师便被长安公主扣下来，充作教官，整支军队编入位于三大营的的教官队伍当中。

此刻他随军出关，却又没有出关。只是负责山海关的防御，这里是大军的门户，也是大明的后勤基点。

城墙上面旗帜如云，无数战旗猎猎。但城中人却不多，偌大的山海关上面只有一千五百人。

城外则是数万大军。

那不是女真人的军队，而是反了的明军军户。

“朝廷已经来了信使，最多三日，援军就能抵达。”

“三天？”范强面无表情，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价现在的局势。女真人叛乱的时候，还搞改革，现在辽东军户也反了。连续数日的对峙让他精疲力竭，除了下定决心死守之外，并无其他办法。

山海关坚固，但指不定这城中人就有多少对大明不满，或是跟外面人有联系，想要造反。

大明从来不缺野心家，大明缺的是能够恪守本心的人。

偏偏这个时候，哪还有人！

大明素来是吃饭的时候嫌人多，干活的时候嫌人少。

大明上上下下无数人在此刻乱成一团，哪还有人能够提供。

“卑职建议，还是派人出塞，不是跟叛军交流，而是请陆游击将军。”

“陆大人？”范强皱了皱眉头，负责燕山隘口的陆成现在已经是游击将军。他的升迁速度在整个大明都是极快的。

这除了他跟陆子吟的关系之外，更多的还是陕西行都司膨胀的太快，立功的机会又太多。

在大明会杀人就是合格的战士，一群老兵带着新兵杀人，成长速度自然快。

“出塞九死一生。”

他沉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此刻出塞，人人都要些遗书，可能去一百人，只有一人能够抵达目的地。

这值得吗？

范强不说话，他更相信山海关的险峻，宁愿相信城防，也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弟兄过去死。

“大人，不出塞死路一条，山海关最多坚持数日。卑职愿意率军出关，联络游击将军。”

范强依旧不语，出关没有百人，十人都够呛。城门被堵死了，城墙上的人只能被吊下去，战马也是如此。

稍有不慎，出城的人就会死于乱箭之中。

范强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人，这是新军的规矩，纵然他不相信这些军户有多强的战斗力。但闭眼盲射，那是人都会做的事情。

“你不行。”他犹豫，想到了很多，拒绝之后，再度说道：“不能子时出发，要在天亮前一个时辰，一夜未见情况的叛军松懈的时候，五人冒险出击。”

“大人，人少了。”

范强只是摆手：“此战目的是联络游击将军，也是活着。倘若还有一线生机，就不该冒险。”

“十个人，五个人，都一样。管他人多人少，结果都一样。要么联络到游击将军，要么全军覆没。”

“你去挑人，准备好遗书。”

范强说话不紧不慢，也都是真话。这种时候人多真没用，只有小而精悍的精锐，或许能够穿过叛军的围追堵截。

李成梁是宿将，陡然间叛乱，整个辽东将门几乎都被席卷。

山海关外，大明经营数百年的土地，一夜之间，便换了主人。

山海关这一发配充军的地方，多了一支新军，倒是隔离带。阻拦了乱军进入北直隶。

“直娘贼，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有人喝骂，这是所有人的心声。战争开始的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