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遥遥无期的改革

“吐蕃？”

陆子吟摇摇头，他对吐蕃真没什么想法。那地方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穷山恶水。明末的小冰河时期即将到来，高原对大明的意义仅仅是，这块土地可以拥有。

但真要掌控，真的不容易。陕西都能被天灾干趴，流民四起。草原，高原的情况更惨。不然也不会出现一连串的崛起，以及吞并。

那都是生存压力下逼出来的，杀外人掠夺物资总比杀自己掠夺物资柔和一点，也不会让部落分崩离析。

但高原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后世都不好解决的高原，大明打下来容易，治理不容易。

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拿下西宁府附近，随后才是高原。

饭要一口一口吃，仗也要一点一点的打。

比战争更难的是教化，废除这个地方的封建残余，让他们变得至少正常一点，没有奴隶，没有血祭，也没有阿姐鼓这样的东西存在。

“不急一时，大明现在的重心是草原，拿下草原就是辽东，东南，随后才是西域。”

陆子吟娓娓道来，他并非是没有准备，而是一切都需要时间。在小冰河时期到来之前，大明的情况还不错，还能囤积粮食，还能一步步发展的更好。

战争是碎钞机，现在运输粮食的成本，是战争时期的五分之一不到。

越是紧急，消耗的物资就越多。

“只要海瑞在陕西行都司，我就能安心将目光放在其他方向。粮食，军械，不断囤积。总有一天能够存够物资，一举拿下西域。”

相对于高原，陆子吟还是想要将西域直辖，直接推行大明化。

后世不方便的事情，在大明做是理所应当的。

想要征服一块土地，最好的方式就是进行直接管理，移民，将其纳入大明的一部分。

大明要的是长治久安，将其纳入文化范围，而非是征服与屠杀，用血腥暴力的手段摧毁某一个文明。

“吐鲁番汗国，叶尔羌汗国的使臣还在，夫君便已经想好将其灭国，治其民了。”顾横波浅浅一笑，倒是习惯了陆子吟的做事风格。

陆子吟也是一笑：“他们在也好，不在也好，都改变不了现实。不提弱肉强食，单单说他们欺压治下百姓，这就该死了。”

“仁者以暴制暴，也是拯救天下不得不做的事情。”

“按照夫郎所言的暴君，只怕普天之下的君主，没人不是暴君。”

陆子吟哑然失笑：“说的也是，大明王师在此，管他什么国家，都是一句话的功夫。”

两人相视一笑，大明现在无论是文化还是武力值都拉满了，在世界上可谓是灯塔。

哪怕是大明庶民的日子，也比其他国家的百姓更好。

这个时代西方但凡是来过大明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吹嘘大明的富饶，一本本书籍传到西方之后，每每被抢购一空。

被陆子吟诟病得的科举制度，在西方看来，同样是文明的进步。现在西方人想要做官，要么本就是贵族出身，不需要参与任何选拔就能当官。

要么找到一个大人物，当他的狗。

前者不容易，后者也不容易。

“长夜漫漫，睡吧。”

陆子吟伸手揽住还在思索的顾横波，吻住红唇，压了上去。

......

小小的使节队伍并未在西安停留太久，他们奉命而来，在西安没有官方招待之后，职能勒紧裤腰花钱。

他们盘算着口袋里面的银子，想着如何将钱用在刀刃上，想要买上更多来自于大明腹地的新奇小玩意儿。

别的不说，单单是大明各地的美酒跟马奶酒，青稞酒大不一样，一路上的吃食相差甚远。尤其是靠近中原腹地的时候，在黄河两岸的百姓多以米为主。

适逢新年，年糕的味道让使节们大受震撼。上一次他们被震撼还是在陕西行都司的茶叶只有高原的三分之一。

到了中原，他们更是麻木，此地茶叶只有嘉峪关的三分之一。

数千里的道路运输成本让他们瞠目，但更多的是大明能够调动如此庞大的物资在数千里之外出售。

这对土默特，以及叶尔羌人来说，是天方夜谭。

就在他们惊诧的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而来，他咬牙道：“大人，二老爷说大老爷拿不出钱来。今年县里面花了三千多两银子，全都招待了过路的达官显贵上面。现在这些外来的使节，咱们没办法招待了。”

“不招待又怎么办？”驿丞苦着一张脸，按照规矩驿站需要为过往的官员，以及外国使节提供食宿，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

现在没钱，他倒是想要给这些外来者高标准的接待，却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倒不是驿站没钱，而是拿出来的话，驿站接下来就没办法经营。

“那干脆不招待了吧？”小厮忽的说道：“陕西行都司，陕西都是这么做的。咱们干脆给他们上好酒好肉，让他们给钱就行了。大不了咱们不赚钱。”

“能行吗？”

驿丞跟小厮对视一眼，犹豫了一息之后，还是叹了口气：“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一顿饭之后，当小厮怯懦的上前要钱的时候，却见那些外国人大方的掏出一张小额银票，道：“找钱。”

小厮接过钱：“客官您稍等一下，小人现在就去。”

他们来得快去的越快，核对确认这是公主钱庄发行的小额银票后，立马找钱。

“这些人倒是有钱。”驿丞摸着银票的质感，感慨万千。

“对了，想办法让人去洛阳城，把银票兑现。以后干脆咱们跟大老爷说清楚，以后管他谁来，都收钱吧！不然的话，咱们驿站今年就撑不下去了。”

“朝廷怎么交代？”小厮问道。

“那就跟大老爷说清楚，上书朝廷。陕西行都司跟陕西都在做的事情，咱们也应该做。”

他喋喋不休，却不知道这一路上，已经不是某个驿站如此。

而是大多数驿站都在默默地改革。

对官府而言把钱花在招待上面，还不如自己花掉。人人都在招待，都在孝敬，某个人招待孝敬便不起眼了，大人物反而不觉得这样的招待是什么孝敬。

要是路过的某个县不愿意招待，那就是大不敬。

戳破潜规则的陆子吟不怕事儿，下面的人却怕。

除非朝廷明文规定，不然驿站的自我改革，仍旧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