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针锋相对的内阁

内阁转瞬之间已经热闹起来，几个内阁阁老，尚书先后到来，坐在主位严嵩面无表情的扶额。如果说过去一个月是自己当上首辅后，春风得意的一个月。

而在山海关守将被斩首，兵部尚书毛伯温调兵遣将出塞，却遭逢惨败，数十万两银子瞬间被蒸发。

他焦头烂额，不得不将心思放在辽东一地的时候，户部尚书李维请求致仕，在关键时刻撂挑子，不玩了。

朝堂上下没什么规矩，想要致仕，无非是身体老迈，或是父母老迈需要照顾。李维以自己身体老迈为理由离开朝堂并非什么是大事儿，放在一个月之前，朝堂上面的大臣们巴不得李维滚回乡下。

可现在，人人都知道户部是一个烂摊子。今岁税赋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所剩一点银子全都填入辽东，也不过是暂时稳固防线。

建州女真头领王杲纵兵劫掠乡间，裹挟人马万余，兵力强盛到辽东李成梁也要求援的地步。

战局糜烂也就罢了，那陆子吟兵锋直抵北海，从京师向北四五千里的地方现在都插上大明旗帜，设立府县，以夏海为县令。

陛下龙颜大悦，大手一挥，便是一个北海府的编制批下来，推荐官吏的权利却是交给了陆子吟。

就在方才，从西宁府送来的奏章更是让他心凉。

短短月余，两次大胜，尽皆扩地千里。

西宁府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值的府，单单是人口便能够划分出三四个县，等到开春迁移十万百姓入西宁府，西宁人口税赋充足，便是大府。

偏偏这些跟自己毫无关系，跟严世蕃的关系也少之又少。

西宁知县压迫百姓，吐蕃人反。短短十二个字，皆是诛心之言。

“严阁老，人都齐了。”

李维笑呵呵的，他又变成了那个老好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虽说上陈的致仕奏章还未批复，可他知道自己在内阁里面待不了几日，也懒得将心思放在朝堂上面，他懒得等待，便咳嗽一声，提醒道。

“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严嵩将思绪抽离，缓缓开口：“辽东军情糜烂，陕西行都司倒是有好消息。西宁知县欺压百姓，吐蕃人反。时陕西行都司总督至，与知府严世蕃破吐蕃人，俘虏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斩首一千三百，损百人。”

“平西侯上书朝廷，要钱赏赐军士，抚恤军士。更要钱安抚吐蕃百姓，李尚书，你觉得这该如何处置？”

他明知故问，将一封奏折递过去：“都看看吧。”

阁老们不动声色的接过奏章，一目十行的看完，末尾论功行赏的奏章，他们只当没看见。

平西侯战功赫赫，这样的奏章每年都有几封。每一封都能跟司礼监对的上，没有半点水分。

李维不是第一个看的，等他看完，他也不等别人没看，直言不讳：“辽东士卒伤亡甚大，单单是抚恤便要数十万两银子。户部不是财神爷，没那么多钱抚恤，更没有钱赏赐！”

“有功不赏，不合适。边塞军汉平素苦寒，西宁府驻军过去数年默默无闻，今日立下战功，当重赏，以示我大明赫赫武功。”毛伯温不怎么懂兵，但总归知道大明士卒都是并不管辖。管他统帅者是谁，杀敌立功都能扯到自己身上。

“钱从哪里来？”李维一翻白眼，涉及自身利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没钱就是没钱，换一个尚书，换十个尚书也没钱。

“我早就上书陛下，请平西侯坐镇辽东。若非辽东无人能战，兵部胡乱调动兵马，致使辽东大败，今日国库虽不充裕，却也还有一些盈余，能够用在赏赐士卒身上。”

“毛尚书，还有一件事情你或许不清楚。陕西行都司的新军，江浙新军，都是年初那了一笔钱创办起来的，等到二十九年，这些士卒所费的银子，全都是户部支出。”

“钱从哪里来？”

“你那些死在辽东战场的士卒跟在陕西行都司征战四方，横扫草原的士卒，每月所费粮饷一样。毛尚书，敢问您供养一群废物作甚？我大明上下都应该改革，京师三大营的废物，辽东军户改革，才能平定辽东。”

“改革？哪来的钱改？”毛伯温脑袋里面闪过一个人影后迅速将其排除。

想从陆子吟手中弄钱，那是白日做梦。

陆子吟可不是什么话好相处的人。

“这封奏章已经送到了司礼监，即将送到陛下手中。我户部的意见就是改革，若是不改，只能裁军，或是拖欠粮饷。兵部之下军户的银子我给不出来，只能优先供应各支新军。”

“李维，你疯了！”毛伯温脸色巨变，不想他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兵部上下牵连甚广，朝廷不给俸禄，下面的人如何喝兵血？自己怎么中饱私囊。

偏偏他对此毫无办法，兵部的后勤都捏在户部手中。户部不给钱，兵部连仗都打不起。

“国是如此，一切按照规矩办事，若是毛尚书觉得不妥，大可面陈陛下，说明一切。户部的银子，每一笔开支都明确的很，你以为京师三大营吃空饷的事情没人知道？”

“够了！”

严嵩脸色铁青，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此事不能闹大，必须伪装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让皇帝看了之后不放在心上。

内阁争执不休，小事儿都能变成大事儿。

“京师三大营的事情，兵部必须彻查。以前的事情不宜追究，嘉靖二十八年的一切支出，都要弄清楚。陛下早就对辽东惨败有所不满，若是兵部无法拿出更好的法子解决辽东兵祸，彻底改革京师三大营，以及辽东军户。依我看，正如李尚书所言，兵部之事，应当上陈陛下，让陛下裁决。”

“就是......”

“李尚书不愿意拿出银子却也不对，国事为重，陛下心系辽东数十万百姓，当下之众，依我看还是想办法弄钱。敢问李尚书，两淮盐税是否清查？”

李维摇头：“此事查了跟没查一样。下面的人利益纠缠，想要他们分润银子，是白日做梦。”

“此次未必会如此，李尚书，依我看，我大明西北东北乃是重中之重，有银子的话，便都花在这两个地方。东南现在勉强维持，不必大刀阔斧的改革。若是朝廷没了银子，势必请平西侯南下，当个平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