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不同的路

随着明军大举进入西宁，小小的西宁城中最多的便是酒肆以及客栈，这二者混在一起，即提供大明的汾酒，女儿红，以及极少的葡萄酒，蒸馏酒，也会提供青稞酒，马奶酒，更会提供住宿。

获得自由的莫赤有些沉默，他对面的扎西多吉，身边的弟兄们也很沉默。

前后一日，世界发生变化。原本在高原上面只是仲裁者的明军赫然间成为主人。

千余奴隶，以及俘虏被编入大明临时的工程队当中，只有为大明免费工作三年，才能获得自由。

扎西多吉也是如此，身为俘虏，他本应该在战俘营当中。但莫赤却是明军军官，一个把总在这个地方拥有的权利不可小瞧。

“喝酒吃肉吧，你不愿意加入大明，我就等你三年，三年之后，你应该会改变主意。”莫赤面沉如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是重逢，双方却像是老死不相往来一来，再也不是亲密的朋友。

“三年。”扎西多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粗鲁的将碗拍在桌上，拿起一块牛肉啃了起来。

旁边的汉子连忙将酒碗满上，放下酒坛，就看到酒碗再度被拍在桌上，引得周围一群人注目。

“三年之后呢？大明要么占据高原，要么再度开战，你到时候站在那一边？”扎西多吉大声问道。

他声音洪亮，立马让在场的酒客们纷纷停下谈天说地，看向他们。听得懂吐蕃人话语的还在翻译，告诉身边的明人或是鞑靼人他们在说什么。

“我是大明把总。”莫赤用大明官话回答，心中却是无比苦涩。他想说，大明陕西行都司治下的百姓日子越来越好过，他想说西宁府内的百姓在西宁变成府之前，日子比吐蕃人好过的多。

哪怕是多了贪官污吏，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现在平西侯来了，吐蕃人也能被纳入大明治下，也能过上好日子。

兄弟，不是谁都是你这样的好人，不好的头领到处都是，他们对族人敲骨吸髓。与其让部落头领统治他们，不如让大明，大明会保护他们的。

“你是明人了吗？他们接纳你了？”扎西多吉冷笑，他压根不想信这种话。

他也不会过于相信别人。

“平西侯跟其他人不一样，昨天他可以杀你，但他没有。他也可以杀掉所有部落头领，但他没有。三年或许很长，但比起死来，短的很。”

“你就那么相信一个外人？”他问。

莫赤喝了一口酒，苦涩道：“不是我相信他，是所有人都相信，他手下也有吐蕃人，也有鞑靼人，他们对平西侯的评价比我还好。你可以说他们是拿钱的，但他们的日子的确比我们更好过。我不想打仗了，更不想死在战场上面。”

“你是明军把总。”

“是，我是明军把总，但我会让很多人活下来。比现在战俘营里面的人更多。他们只需要三年时间就能获得自由。接下来很多人都会倒在战场上面，死无葬身之地。”

“堆积在一起，一把火点燃，再埋掉，这就是他们的归宿。他们回不了家，但你可以回家。你也可以嘲笑我这个让他们回家的人，现在可以，未来也可以。”

扎西多吉只是长叹一声，他起身道：“再会。”

莫赤起身：“希望还有再见的时候。”

“或许吧。”

两人分别，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黑暗狭小的西宁城就像是一座监狱一样，让人封闭本心。

莫赤好几次想要大喊——你是我们的人。

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夜深之后，他回到军营，带着弟兄们一起回来。

王通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军中不准饮酒，今日不是休沐，念在你们是初犯，明日每人急行军五十里，一个时辰内完成。”

“现在滚去睡觉，这里是军队！”

“这是哪的规矩？”一个军士问道。

王通耐心解释：“这是嘉靖二十五年的规矩，你们刚刚加入，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机会只有这一次，下一次再犯，我就不会对你们客气了。”

“哪有人不喝酒的。”那军士抱怨。

王通哈哈大笑：“我上一次喝酒还是在京师，半年时间我滴酒不沾。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们不打仗了，我一定请你们喝最好的酒，不醉不休。但那不是现在。”

半年不喝酒？莫赤意识到了明军强大的根本，换做吐蕃人只有不喝酒跟每天喝酒两种。前者喝不起，后者富裕，每天都处在醉醺醺状态当中。

除了酒就能够让身体发热之外，更多的是冬日苦寒，不喝酒还能做什么？生孩子？

寻常人家哪养得起。

“谁设立不能喝酒的规矩的？”

“侯爷。”

......

月朗星疏，再度回到城中，陆子吟还是有些睡不着。不仅仅是昨天晚上夜宿青海湖，现在是西宁。

更多的是吐蕃人跟鞑靼人抗拒的姿态，他们没有明着反抗看似不错，实则是慢性毒药，想要让他们接纳大明，需要很多年。

认同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当务之急还是迁移大明腹地无地百姓，让他们来到西北生活，增加大明对边疆的控制力度。

严世蕃，吐蕃人的碰撞未必能够产生什么样的火花。当王杲跟李成梁的碰撞却是让大明数千军队覆灭，以及一个副总兵死于王杲手中。

不是自己不想睡觉，而是大明东北又出现问题。

原本历史王杲纵横辽东十年才被诛杀。这一时空王杲能够横行多少年不知道，但他已经给了嘉靖皇帝一耳光。

“王杲啊王杲，我想你死，我可杀不了你，晚上还他妈的想你想的睡不着。”陆子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王杲就咬牙切齿。

身为精神大明人，他不喜欢大明陷入危机的状态。

尤其是大明本来可以轻松解决问题，但因为某些政治原因导致的嘉靖脑袋被驴给踢了，非要用事倍功半的事情。

数千京师三大营跟公主卫队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卒出塞，穿过山海关，直抵沈阳城下的时候。

有女真人说自己抓到了王杲，李成梁信以为真，让其手下的一个副总兵探查的路上，遭遇王杲伏击。

轻军冒进的明军损失惨重。

“朱寿瑛啊，朱寿瑛，你给我写信也没用。我也不是全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