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夜话

好在陆子吟很快回过味来，这个时候不是吹牛逼的时间，他道：“这件事情不用你多操心，顺其自然。日后需要料理的是时候，你再动手。”

“下官遵命。”

张四维不相信那些鞑靼人首领会老老实实的将抚恤送给死者家眷，但也知道，这是一个诱饵。

是阳谋。

只要有人贪了这笔钱，大明便有理由对他们开战，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革拿，将一个万人部落纳入大明的实际统治。

以军户，或是流官治理，而非现在的形式大于实际。

大明要的是土地，要的也是这片土地上面的百姓。

“总督计划，下官实在是佩服。迟早有一日，大明是要改土归流，将这些独立的部落，变成大明疆土。等到那时候，总督必定名留青史。”

陆子吟只是笑：“你啊，总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我给陛下，朝廷写的信，都送出去了。你的功绩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也跟赵子昂并列，此战当中，你们一文一武配合的不错。”

张四维哑然道：“朝廷不知道下官做了什么，总督您还不知道吗？您拔刀砍人的时候，下官两股站战，什么都做不了。若非总督破了鞑靼人，下官只怕会死。”

陆子吟下意识的看向张四维胯下，但已经迟了。纵然吓尿了，几个时辰过去，张四维也能够换裤子。

更何况，张四维这样的人，是吓不尿的。

“你的职责不是拔刀砍人，那不是你的错。下一次站直就好，我大明精锐只要在，便不会有人能够伤到你。你的职责是此番贸易，大量物资运输出塞，如何谈定价钱，这是你的长项，没人能够说你做的不好。”

陆子吟摆摆手，张四维这样的人要是能够砍人才是怪事。大明现在不缺能够打仗的武将，缺的是能够把生意理顺的官员。

这样的人同样难得。

“下官多谢总督甚爱，只是总督，还有什么是下官需要做的事情吗？”

“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够了，其他事情有其他人负责。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要立刻准备，我会随后牵扯许多军户，将他们的土地夺走。身为甘肃镇的县令，治民不需要我教你。总之就是，先治沙，多种树。”

西北荒漠化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随着降水减少，人口增加，西北在连连战乱当中不断荒芜。

原本参天的大树被砍伐，草原上放牧的牛羊无序啃食草场。将一切当做是长生天馈赠的鞑靼人根本想不到自己过度放牧会带来什么。

或许他们知道，但他们不在乎。

“这有用吗？”张四维不明觉厉，陆子吟说话做事有条不紊，让他猜不透陆子吟的心，他是在布局，还是随口一说，但好像很有道理。

“认真去做，三年之内能看到一点成果。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要让这西北日子好过，可不仅仅是种树那么简单。”

陆子吟一笑，遗憾的说：“要是真能够现在就改变西北，也是一件大好事。可惜根本做不到。”

不是他胡言乱语，而是大明是什么样子，他很清楚。后世是靠着肯干，加上更现代化的打井，再十年如一日的植树造林，才能让沙漠边缘逐渐恢复绿色。

大明即便是能这样搞，也未必能够成功。

因为这是大明！

“没什么做不到的，只要总督有心，一声令下，大明多少人杰会投身于此！更何况这西北百姓，他们也应该为了自己，做些事情。”

张四维思绪跟陆子吟完全不同，相对于陆子吟现在做的事情来说，植树造林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说大是大事儿，可没有对付大明官员，军户来的凶险。

“去休息吧，去城楼上面睡，上面安全。”

陆子吟只是摇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知天命尽人事，尽力去做便是，管他结果如何。

“总督您也要注意安全。”

陆子吟哈哈笑，倒不是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他准备在官署当中坐镇。

一夜不睡也无妨。

关键是能够破敌！

此战之后，大明西北能够消停一些日子，等凉州甘肃调遣而来的士兵到了嘉峪关，一切便能够稳固下来。数千军士据城关而守，便是面对数万雄兵也不怕，更别说大明对面只有一些不值一提的鞑靼人。

陆子吟不走，留下官署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少。

鞑靼人面色各异，他们本就不是一条心的，现在面对陆子吟大胜之势，更是如此。他们心中惴惴不安，不少人都想要离开嘉峪关，远离旋涡当中。

但此刻听到陆子吟的决断之后，他们还是瞠目。

无他，陆子吟舍弃了更安全的地方，现在留在官署当中。今天晚上，仍旧可能发生一场厮杀，这嘉峪关里面还有不少人正在逃窜。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便是不关心陆子吟的哱拜此刻也纠结起来，他想要投靠大明是假的，他想要投靠的陆子吟。

想要依靠陆子吟的权势，将自己在草原上面的基业夺回来。

“他想要杀人！”一个老者开口，他神情冰冷，不会发自内心的冰冷，而是被吓得。

“陆子吟一直在等我们与大明为敌，他是疯子，真的疯子！要不了几日，关内关外的军队赶回来，他的敌人要么不敢动手，要么已经被肃清。大明西北乃至于整个草原高原，不会有人再敢与大明为敌了。”

他人老成精，白天不敢说的话，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陆子吟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们做的很对，但以后陆子吟一定会将你们的权利夺走，现在不反抗的话，以后你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你要反抗？”哱拜明知故问。

老着摇摇头：“我想去大明，去繁华之地了却残生。在草原上，我这样的人迟早会被我的儿孙杀死，我要去大明，大明会保护我的。谁也不能杀掉我，谋夺我的一切。” 

哱拜只是看向老者，找不出话反驳。

鞑靼人就是这样的，为了权利，杀掉血亲是家常便饭。

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他们驱逐了自己，夺走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要大明愿意帮助自己报仇，部落给大明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