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西安府

“爹，儿子这就去西安，拜见平西伯。”

萧文奎匆匆从下面卫所赶回来，只在城外见了自己老爹跟刚学会走路的儿子萧如兰一面，便翻身上马，将要前往西安府。

“赶紧去吧，平西伯现在身边人不多，你早去一点，早点讨得平西伯的欢心，也能早一日光宗耀祖。你要记住，这个机会是你霍叔叔给你的。”

“儿子不敢忘记。”萧文奎正值年少轻狂，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军户哪怕能够世袭，想要往上爬也是千难万难。自己现在能够当上百户，靠的是父亲萧汉。

接下来每往前一步，靠的便不再是自己父亲。相反，自己老爹以及往日的旧友，都得靠着自己提携，才能在陆子吟的总督府下，战战兢兢的当差。

“谅你也不敢，不过此番霍大人举荐你，除了与为父的关系之外，更多的却是平西伯身边需要你这样一个熟悉西北之人，作为向导。此番听命于平西伯，你要记住平西伯才是这西北的天，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要有自己的想法。”

“儿子知道。”萧文奎连连点头，最后抱了抱自己的儿子萧如兰，却不知道萧如兰只是自己的大儿子。

萧家已经走向另外一条路。

大明西北，也将走向另外一条路。

历史在这一刻，发生巨大转变。已知变成未知，即便是陆子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迈下去，会发生什么。

......

与陕西行都司下面的乱成一团不一样，陕西太平得很，西安城中，陕西布政司，臬台等等官员，一应到齐。

他们官职都比陆子吟高上不少，都是以正三品，从三品为主。但面对陆子吟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倨傲，对待陆子吟并非是下级或是晚辈，而是小心极了。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陆子吟在嘉靖皇帝面前的分量惊人。

嘉靖皇帝不务正业，在官员跟百姓心中的威望不足，却仍旧是那一个受命于天的天子，大明皇帝。

“总督此番到来，我等却是知道消息知道晚了，的没什么准备，还请海涵。”陕西布政使周畅笑吟吟的拱手，陆子吟见状赶紧回礼，并无少年人的倨傲。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跟陕西行都司不一样的是，陕西全省对陆子吟并无任何敌意。

一来陆子吟并非是陕西省的官员，与陕西官员是合作关系，没有从属。

陆子吟在西北干的好，整个陕西官员都会受到影响，有好处。陆子吟做的不好，也不会影响大局。

他们乐意，甚至巴不得陆子吟去陕西行都狠狠的折腾一番，将一个个卫所变成府县，交给文官治理。

来自某些官员的据说，他们也有所了解，知道陆子吟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改革军户制度。

可军户制度，跟我文官有毛线关系？陆子吟又是状元出身，是自己人。让他去折腾军户，改革大明，也是好事儿。

反正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没好处的时候陆子吟一个人背锅，何乐而不为？

当陆子吟进入陕西境内之后，大小官员看到陆子吟，就像是看到财神爷一样，这也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事实。

陆子吟有钱，身上更是带着整个陕西省十年甚至一百年都无法缴纳的的巨额金银抵达西安。

陆子吟在洛阳的采买的大手笔，人人都想要分上一杯羹。

在场众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布政使周畅领着陆子吟缓步进入厅堂内部，笑呵呵的道：“听说总督准备西安募兵，征募百姓，前往西北，老朽斗胆问总督一句，您要多少人？”

陆子吟环视四周，笑吟吟的回应：“百姓今年不宜太多，两万人吧。士卒从西安府征募三千，再从庆阳府征募一千，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人倒是小事儿，不过大人，如此多百姓前往西北，如何安排，是件大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西北环境不似总督所想的那样好，稍有不慎，便会出现粮价暴涨。”

周畅开始表演，他上前一步，侃侃而谈：“粮食至关重要，一年之内西北之地还需要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进各卫所当中。现在不宜人多，西北是不缺人的。总督是都督陕西行都司，大可让下辖军户为总督效力。”

陆子吟闻言一笑：“周大人高论，学生陆子吟算是领教了。还请周大人细说此事，让学生好好了解这西北局势。”

周畅道：“别的不提，近日来整个西北有一个传闻，传闻总督来西北是为了的改革军户，抑制豪强，敢问可有此事？”

“我奉陛下之令而来坐镇西北，改革军户制度，好让我大明军队再也不会听命于世袭军官，而是效忠我大明朝廷。”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官们眼前一亮。

在他们眼中，大明就是他们的大明。

真要改革军户，无论成与不成，好处最大的都是文官。

陆子吟不愧是自己人，一上来就要玩狠活儿，不怕死的人，真不错。

“那老朽明白总督的意思了，此事简单。总督有银子，军户没银子，只要有足够多的银子，总督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军户制度败坏，许多军户之所以还在边塞，纯粹是户籍就在边塞，囊中羞涩。”

“只要总督隐忍一两个月，用银子收买了军户，给他们土地，或是让他们自由，将他们的户籍，更改为民籍。如此种种，陕西行都司的军户，很快便会土崩瓦解。至于那些世袭的千户百户，总督只要考校他们，给予他们当中优秀者擢升，无能者驱逐出军队，我大明军队便会脱胎换骨。那军户也会视总督为再生父母，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谁也没想到，周畅会在此刻站出来，老成谋国的为陆子吟出谋划策。即便是参与其中的陆子吟，这个时候都颇为错愕。

倒不是周畅所言有问题。

而是周畅的诸多手段，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这老家伙，也是聪明人。可正因为他是聪明人，才会按兵不动。改革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广，稍有不慎就会被利益集团弄死。

可陆子吟是谁，人家是文官，又是平西伯，背后是皇帝，跟夏言为首的文官集团，又是当代文官当中最能打的人。

这样的人，在大明能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