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凉州密谋

凉州卫官署当中，几个武将聚在一起，他们脸色谈不上好，人人都忧心忡忡。

陕西行都司是理论上的机构，实际上大明就没有怎么安排几个官员协调陕西行都司里面的矛盾。

更因为陕西行都司隶属于左军都督府，卫所，各镇相距数千里都有，想要协调合作，十分困难。

久而久之，大明便很少委派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实际上任，这一官职实际上是虚职，指挥使基本上都在京师养老。

真要去数千里之外镇守，勋贵们谁也不乐意。

大明早在土木堡之前，就已经失去进攻能力，在西北多防守，而非进攻。没有好处的时候，没人愿意去做！

凉州卫总兵张浪将心中杂乱的心思驱逐出去，用粗犷的声音道：“诸位同僚，朝廷的旨意你们也看到了，这数十年第一次有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到任，还兼着总督，先斩后奏的权利。”

他似笑非笑，明眼人都知道这先斩后奏杀的是谁。

大明官员不少，但在西北，陕西行都司境内，官爵高于陆子吟，却又被其管辖，有权斩杀的，也就几个卫，几个镇的总兵。

陕西行都司到现在还未成为行政单位，下辖的是卫所，镇，而非是府。

府的管理者是知府，是文官。卫所，镇的管理者是武将，是勋贵。

“怕他作甚？一个文官，不就是在草原上打败了俺达，才被陛下器重吗？要是老子也有那么多火器，粮饷，也能把鞑靼人驱赶出境！”一个千户仗着身后有人，大为不满，武勋大多对陆子吟颇为不满。

一来是陆子吟不是自己人，二来陆子吟打仗靠的并非是武勇谋算，而是单纯的武器碾压，靠着排队枪毙在任何战场上面将鞑靼人击败。

这样的战术，小孩子见了都会忍不住发笑。

无他，太简陋了，简陋到是个人都能用这样的战术。

“你不怕他？好啊，等陆子吟来了，你第一个忤逆他，要是他杀了你，汝妻子吾养之！要是陆子吟不杀你，咱们凉州卫，乃至整个陕西行都司，都以你马首是瞻，你干嘛？”

张浪翻翻白眼，这些只长个子，不章脑袋的家伙，根本不知道陆子吟的厉害！

“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百户快步而来，他直接闯入厅堂，见到总兵副总兵以及参将都在，立刻道：“大事不好，总督大人正在洛阳，西安募兵，募集百姓！”

“据说单单是在洛阳一地，总督便花了十万两白银募兵军士百姓。所参与的官员，军士都是双倍俸禄。”

百户有些眼馋，甭管是在西北，还是东南，大明军户的待遇都不好，都是富的流油，穷的连饭都吃不上。

战争没有摧毁这些军户的生活，反而是大明长久的太平，催生出的土地兼并，让军户过不下去。

他虽是一个百户，也眼馋那银子。

“十万两白银？”张浪最先瞠目结舌，前倨后恭：“好嘛！咱们这总督，指挥使倒是一个能人。俺们甘肃镇，求爷爷告奶奶，一年朝廷也不肯下拨一万两银子，这总督一来，十万两十万两的花。这下咱们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总兵，不能这就样算了啊！他陆子吟算什么？没有朝廷，他算个屁！”那千户叫个不停。

总兵抬手便是一耳光，骂道：“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老子杀你跟杀鸡似的，事后编造一个理由，你他娘的死也白死。他陆子吟杀我连理由都不需要，一个违抗上命，就能把老子砍了，全家流放到海南岛去。”

他咬牙切齿：“十万两白银，十万两白银啊！等他到了西安，身边簇拥一二万，要是都是神机营的装备，你我拿什么跟他斗！我大明军士杀一个鞑靼人说着赏银五十两，实则都是假的。可陆子吟跟鞑靼人作战的时候，拿出白银赏赐军士的时候，不少分毫。”

“他娘的，有钱真是了不起。老子的命还不值一个鞑靼人，杀了老子，也没有任何赏银。杀你还得给你配上一卷草席，亏的很。”

“总兵，要是就这样俯首听命的话，要是陆子吟让咱们将土地分给军户，咱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挨了打的千户仍旧不忿。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陆子吟清查田地，抑制土地兼并的话，是谁说的，你我都很清楚。要么是真的，是皇帝要做，你我得阳奉阴违；要么是假的，是他们想要你我作为他们的马前卒，与陆子吟拼一个你死我活。”

“你因为田地想要杀陆子吟，让他滚出西北。陆子吟花了几十万两白银，你觉得他是来玩的？人家是要做大事的。顺者昌，逆者亡，他死在哪儿都行，唯独不能死在来那个周围，我还不想的被灭九族。你也是胆子大，我大明状元，平西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亲侄子，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兼总督，你都敢动手。”

“罢了，跟你说这么多，你要是听得懂，早就爬到参将了。田地能留下就想办法留下，不能留下就算了，只要官位还在，什么东西捞不到手？东边的人都说陆子吟有点石成金之能，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像传闻中那样，手中有花不完的钱。”

张浪话音落下，在场人纷纷拱手道好，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除了凉州卫副总兵萧汉，他冷眼旁观，跟在场的人关系都很一般。无他，他是延安府人，不是凉州卫本地人，是外来户。

他不曾说话，也未曾跟人说过，就在昨日，自己收到了来自于河南府的书信，来自于自己的贵人，河南知府霍天星霍大人。

自己儿子被举荐，以百户的身份前往平西伯身边，要不了多少时日，便是千户。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西北能够有几个不开眼的愣头青，撞到陆子吟的刀口下。

大明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升官，除了立功之外，还得死上司。

大明官位轮流做，严嵩之所以被人记恨，除了他贪之外，更多的是挡住了其他人升官发财的路。

首辅一人当几年是惯例，严嵩一个人当了二十年的首辅，每年都会有无数人成为他的敌人。

哪怕是朝堂上的严嵩党羽，也在想着严嵩什么时候去死，让自己当当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