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海瑞来了

萧家并不在洛阳城中，而是部分族人在延安府，部分族人在凉州卫，自然不能拜见陆子吟。但这一日，黄河边上的渡口，一艘船上走下来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

他背着布包，夹着油纸伞，身边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汉子多年从戎，倒也不是一个莽汉，只觉得眼前人奇怪。虽是秀才，却穿的跟寻常百姓无异，这般举动，莫说是官人老爷，便是他都大为不解。

好在临行前在杭州府的时候，长官戚继光道了规矩，北上自己只是护卫，交差之后便起身回杭州府，前往宁波府效命，倒也不必陪着此人前往西北。

“先生，洛阳到了。”

他躬身，上前从渡口的驿站处借了两匹战马，将缰绳塞入海瑞手中：“这两日平西伯正在城中募兵，随后前往西安，西北，正好在下现在就带您前往拜见平西伯。”

“募兵？”海瑞微微侧目，倒是没想到陆子吟会在洛阳募兵。不过细细一想，他也明白募兵的重要性。

大明军户制度败坏，能战的人越来越少，这些精锐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成为将领的私兵，效忠对象也从皇帝大明，变成了自己的主将。

他心中清楚，陆子吟破俺达，便是靠的募兵。

现在平定西北，要么从军户当中挑选精锐，要么另起炉灶。

“可是海瑞到了！”

这个时候，忽的数骑奔来，为首一人鲜衣怒马，身上着山文甲，身后数人都精悍的很，出自雄兵。

“陆千户！”

那汉子猛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卑职乃是都督佥事戚继光帐下百户，此番护送海先生拜见伯爷。”

“知晓了，若是无事可在洛阳城中呆上一二日，好好歇歇。送过去。”

陆千户说着，一个汉子下马，递过去一个钱袋：“拿着，我等还有要事，就不打扰百户大人了。”

“多谢伯爷，多谢千户赏赐。”

“这哪是什么赏赐，你千里迢迢把人送来，算不得功劳，只能算是苦劳。这些银子拿着便是，我家伯爷还指望你回到江浙，能够在战场上面好好杀掉几个倭寇，来日为你表功，也算是有了名头。”

海瑞目光如刀，他看着在场数人旁若无人的谈及国家大事，给予银两手段也让他瞠目。

“海先生可是觉得不妥？”陆成看出海瑞暗藏的不满，脸上笑容收敛，不怒自威：“镖师押送货物行千里，为的是养家糊口。这百户奉命而来不假，可却是用的私人身份，没办法积累功勋，只能私底下给予一些钱财，算是补足。”

“如今江浙也在募兵，除了海军之外，戚佥事的新军也正在招募。他留在江浙，虽然拿不到这一笔银子，却能赚足功勋，来日指不定就能擢升千户。他奉命护送您来洛阳，还真说不定是吃亏了，还是赚了。”

“是我冒昧了。”海瑞一听明白了，拱手道：“张百户，海瑞冒昧，还不知道你是奉私命而来，并非公事。”

“海先生您别说笑了，我是浙江的兵，怎么算也不是我大明驿站，或是平西伯帐下小卒，请您来，自然算不得公事。”

“废话就不必说了，明日一早大军走潼关，前往西安，今天晚上二位还有心思的话，也能依依惜别。海先生，我家伯爷前几日便知道您要到洛阳，便在此处等着，一直让我等安排人手在渡口等候，今日总算能够交令了。”

海瑞来不及寒暄，只是冲着张百户点了点头，随后上马，落在队伍最后。

一阵驰骋，洛阳城近在咫尺，高耸的城墙左近戒备森严，来往百姓多是精壮汉子，他们正在城外排队，小心的很。

队伍一下子慢了起来，见到海瑞看到队列，陆成道：“募兵已经结束，但伯爷感念西北人口匮乏， 便在洛阳城招募民壮。这些人今日登记，明日找村正开具证明，便能够拿到四两银子的安家费，跟随大军前往西北农垦，每月银子粮食他们自选，收入比士卒低一两。”

“伯爷是想要在西北自给自足？”海瑞目光一凝，立马想到了陆子吟这一计划的精妙之处。

只要西北能够稳固种地，只要一年半载，西北就能够养活数万大军，不需要太多供给。

“其次便是，此番西进，需要的物资不少，这些百姓登记造册之后，便由河南知府负责，部分人随军出发，其他人则是押送粮草物资前往陕西行都司。当然，先走后走是他们自己决定，银子现在拿，日后不想去边塞，拿不出银子的话，便发配边塞，偿还这一笔银子。”

见到海瑞心思颇重，陆成也有新介绍。反正入城快不得，现在把战马交给随从之后，需要步行一刻钟，才能抵达知府官署，拜见陆子吟。

“伯爷仁义。”

海瑞细细观察，只见百姓脸上都是笑容，不禁动容。

他道：“还请陆千户速速带我拜见伯爷。”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正在翻江倒海。琼州府地处大明南边，孤悬海外，在大明是十足的偏僻之地。他对大明平西伯陆子吟的了解，也只限于表面。

现在见到陆子吟所作所为，他方才知道陆子吟此人大才。观一叶而知秋，仅仅是洛阳一地的诸多举措，他便知道此番西北将会平定。

“请，伯爷正在官署当中忙碌。”

整个河南官府在这一刻变成了陕西行都司的下属机构，官吏们忙忙碌碌，说着是借调，忙的事情可不少，拿的银子更不少。

陆子吟不是吝啬的人，他直接给朝廷上奏折，将诸多人的功绩说出，也将一应开支上报。

该花的钱，他是一分不少的花，反正不是自己的钱，花了就花了。

现在每多花一分钱，来日都会有十倍二十倍的回报，不亏。

“伯爷，现在百姓已经征募万人，算起来也花了四万两白银，这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霍大人脸上笑容早就消失了，陆子吟花钱如流水的样子，让他这个大府知府都有些扛不住。一个河南府，一年缴纳朝廷的税赋，折合算下来，都未必有十万两白银，现在居然被花光了。

而且，这才两三天！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的话，难道是一个大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