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海商的应对

“老天爷，陆子吟那厮终于走了！”

京师当中暗流涌动，就在陆子吟陪着公主逛街的时候，无数人都在欢庆。

尤其是工部尚书徐阶，他在朝堂当中并无赫赫声望，只是一个的路人甲。随着内阁六部不断更替，他提前成为工部尚书，但这一个尚书在六部当中存在感最低，跟严嵩的礼部尚书相差无几。

六部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吏部跟户部，一个选官，一个钱袋子。兵部跟刑部次之，这些都是用得上的时候才有用的，平素当中如同笑面大佛，稳坐泰山便是。

工部礼部一年到头，所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若是出了差错，才会在朝会当中，被斥责一番。

“正四品比朝议时还要低一些，擢升半级，所有总督，先斩后奏的权利，却是没了牙的老虎，三五年内，此子别想做出一番事业！”

私下集会，徐阶身边江南籍贯的士子们都拍手称快！

唯独高拱等人道：“此事还未完结，东南倭乱，开海，都亟需解决。”

此言一出，一个士子道：“现在倭乱影响商道，朝廷正在督造战舰，迟早有一天，能够将倭乱平定，这样一来，咱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他们互相看看，还未想过倭乱会超出他们的控制，到最后完全失控。

大明养寇自重的如李成梁，东南海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失控。

搞出倭乱，想要借此机会让朝廷禁海，自己走私的海商，最后养出来的是年入二千万两白银的大海盗郑成功一族。

朝廷的税赋，他们能不交，可要是在海面上不给海贼王交钱，那是白日做梦！

在大明后期，郑成功所在的郑家垄断商路，成为大明四海的话事人，做了大明朝廷做不了的事情。

“倭乱影响商道倒是小事，这些日子不少城镇被劫掠，整个沿海，都风声鹤唳。”士人们忧心忡忡，并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大明的新海贼王汪直，跟灭亡倭寇的胡宗宪俞大猷，戚继光。

以及不在江湖，江湖上全是他名头的陆子吟。

“依我看，开海势在必行。”徐阶缓缓开口，他一说话，在场的人全都不说话，他们不再看舞姬，而是将目光投到老朽的徐阶身上。

“倭乱必须平息，不能让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其次便是，开海的主导权，必须掌握在我等手中。就算是开，税赋也要定在最低，诸位家族的船只都得重新登记造册，免得被查出遗漏，让人拿住把柄。”

众人闻言一笑，他们人人都知道倭寇来历，却没人跟倭寇有直接的联系。

整个大明，也没人敢掀开盖子，追究参与其中的人。

事关重大，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知道海贸暴利，想要蒙骗，只怕不易。”高拱面沉如水，他在这件事情上面并无任何利益，也不想参与其中。

只可惜，作为同盟，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海商虽然暴利，却要看运输什么货物。只要港口都是咱们自己人，在收买一些卫所的官员，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还不是照旧！”一个官员冷笑一声，对高拱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大为不满。

“听说大越等地粮食便宜，咱们干脆回航的时候，买上一些粮食，盖在香料上面，对外就说是江浙桑田太多，粮食不够吃。私底下，咱们就从湖广调集一些粮食，在港口卸下，当做是大越运来的粮食。”

这些人做官马马虎虎，如何鱼目混珠，从中渔利，他们却说得清清楚楚，每一步如何做，都盘算好了。

“徐大人，下官都打听好了，陆子吟明日前往西北，咱们也该行动起来了。”一个官员凑上来，将最新消息送上。

“诸位，都准备一下，三天之后，立刻开始上书。陆子吟的人，咱们不动，等他们摆不平倭寇之后，咱们在上书参他一本。必须尽快开海，让私船合法，再让一部分大明海军，护送商船南下，以免被倭寇袭击。”

徐阶立马行动起来，他是实干派，知道怎么做。

“徐大人您放心就好了，开海是国家大事，我等不会有丝毫迟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之。”

众大臣们纷纷点头而去，一时间只剩下徐阶高拱，他们对视一眼，后者道：“一旦开海成功，剿灭倭寇便是头等的大事。你们能够控制江浙南直隶的海商，山东福建两广北直隶的海商，你们控制不住！”

徐阶收敛刚才的从容，淡淡道：“大势所趋的事情我帮不了他们。户部现在盯着钱袋子，被陛下死死逼着。他们要是今年不能增加大明赋税，就得回乡养老。”

“必须开海，哪怕赋税不能增加太多，也要让李大人安下心来。”

“制定税收能够拖延一段时间，他们的鱼目混珠，也还能拖延一段时间。迟早有一天，他们得收手。那时候，他们也会明白不是我不帮他们，而是螳臂挡车者死！”

“早些收手吧，如今首辅夏大人在位，又有陆子吟这样的人参与其中，若是被他抓到把柄，麻烦就大了。”

“好在陆子吟现在去了西北，大明上上下下的目光如今除了东南，还有无数盯着西北去了。咱们也能从容布置一番，从里面脱身。”

徐阶目光幽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同时，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陆子吟身边聚集商贾，许多大臣，这些实干派的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支比皇帝还要强大的力量。他们并无太多利益纠葛，反而更加稳固，都是革新派。

相对而言，自己所在的心学理学，却已经显得老迈。

自己这一次退让，不是因为嘉靖皇帝，更不是因为夏言，而是因为陆子吟！

陆子吟太年轻了，他六年走了自己三十年的路程！这样的人，谁也拦不住！

便是皇帝与之翻脸，也拦不住陆子吟！

陆子吟如今羽翼丰满，想要与之为敌，不易。

徐阶喃喃自语，并不知道，陆子吟的羽翼，刚刚抵达杭州，正在将家人托付给戚继光，自己则是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前往洛阳，在洛阳等待陆子吟的到来。

海瑞，最终还是被说动，他也想看看大明西北，去做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