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生活与工作

大明有边塞制度，最初是塞王，随后是九边军镇，由军户镇守。陕西最北是宁夏镇榆林镇，下辖甚广。

“陕西行都司下辖十二卫，四守御千户所，如此广袤的地方，你们交给陆子吟那个二十郎当岁的人去管，你们是和居心？若是出了差错，又如何是好！这奏折，我不会署名。”李维怒斥，神色不复刚才紧张。

总督西北，跟总督陕西行都司，是两码事情。前者是整个西北的王，后者只是陕西行都司治下那些蛮荒之地，二者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

其余人心中所想各不一样，但却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李维并非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他不愿意署名，就已经是旗帜鲜明的反对，他不愿意掺和到更具体的事情上去。

“甘州左卫、甘州右卫、甘州中卫、甘州前卫、甘州后卫、陕西甘肃卫、永昌卫、凉州卫、庄浪卫、西宁卫、山丹卫、肃州卫、镇番卫、镇夷千户所、古浪千户所、高台千户所、威虏卫、白城子所、威远所、亦集乃城。诸位阁老，尚书，谁愿意派出弟子，门生，前往西北戍边？”夏言不紧不慢的将陕西行都司下属的卫所，一一道出，这些都是战略重地，构建整个河西走廊。

后世甘肃宁夏等地都被陕西行都司管辖，单单是一个指挥使不算什么，要是有了巡抚总督的权利，在陕西行都司所辖土地，绝对是权势滔天。

如今这样一个位置，明眼人都知道他已经是陆子吟的。可这究竟是巡抚，还是总督，官居几品，都是问题。

严嵩点出陕西行都司只是开始，随后才是议论的主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将西南，以及江浙排出陆子吟的委任范围，给他画地为牢。

江浙南直隶的士绅心中明白，他们阻止不了陆子吟升官发财，更无法阻止开海。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让陆子吟从江浙滚蛋，让江浙士绅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占据开海的主导权，重新分配利益。

陆子吟的的手伸的太长了！

夏言话不多，有了闻渊之后，这位内阁当中最看好陆子吟的首辅，不再充当马前卒，而是审视在常人的态度，在好好思索如何对待陆子吟。

争论始终存在，但只要能够吵出结果，便是好事。

河套之外，他还想要稳固河西走廊，甚至将手伸入草原跟西域，高原。

夏言自感自己年纪大了，六十有七的年纪如何也算不得年轻。他自觉自己必须在有生之年再为大明多做一些事情。

自己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但陆子吟只要还在一天，他就能够让大明有所改变。他能够稳固西北，就不能是巡抚，他必须是总督！

巡抚对文官而言是香饽饽，管理民生大事。可陕西行都司并无民生，也没有需要管辖的百姓。

总督一方，才是真的大权在握。

“从四品的武勋，怎么升迁，也不能连跳三级。依我看，还是升为从三品，刚好盖过大多知府，为陕西行都司指挥使，总督辖地，诸位以为如何？”严嵩再度开口，他笑吟吟的，在众人都吵了一遍之后，说出来的却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

连升三级，从从四品变成正三品，不合适。

但从三品，在六部官员看来，只是芝麻大小的官职，不值一提。

他们乐意施舍给陆子吟，让他为大明戍边，滚出京师，朝臣的眼中，别来碍眼。

“既然是总督，那先斩后奏的权利，应当是有的吧？”闻渊不疾不徐的开口，他刚才在争论当中也没开口。

他很清楚，无论是隶属于右军都督府的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还是总督地方，品级都不能太低。与其争论官位大小，还不如好好讨论一下权力大小。

“自然是有的。”夏言冷冷看向同僚们：“边防大事至关重要，陕西行都司距离我大明中枢有数千里之远，若是不能给陆子吟先斩后奏，临机决断的权利，镇守西北，便是笑话。”

大臣们闻言笑道：“夏阁老所言甚是，本官也以为这样最好。若是来日陆子吟还有功劳，也能继续加封。年轻人不宜官位太高，免得日后封无可封。”

闻渊淡淡一笑：“封无可封才是好事，陆子吟那小子要是能够立下多少不世之功，才能封无可封？真有那一日，于你于我，都是天大的好事。”

“我大明诸多问题，你我这些尸位素餐的人解决不了，就得让有才之人来解决！”

“敢问李尚书，此番户部能够拨给平西伯多少银子！这几年我大明地方士绅商贾，内廷的太监，以及陛下，都在与平西伯交往之中，获利颇丰，唯独我大明朝廷，户部府库当中空空如也。”

“经营西北花钱，可也是赚钱的门路，收敛兵马，重新募兵，广开商路，日后商路繁荣，收入必然是现在的数倍，乃至于十倍。李尚书觉得陆子吟不适合当陕西行都司指挥使，本官理解。如今内阁商议完毕，准备上折子给陛下，好叫陆子吟尽快赴任。钱粮若是还是由陆子吟筹措，来日户部空空如也，李大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国事为大，钱粮户部只要能够拿得出来，自然会给平西伯最大的支持。”李维脸色微变，反对陆子吟去江浙是生活当中的利益牵扯，支持陆子吟开拓商路是工作，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种事情上寻常官员可以不支持不反对，身为户部尚书，户部不能搞到钱，那就是原罪。

要是户部这一次不能从中获利，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也就当不下去了！

“阁老，若是无事，老朽便回吏部去了。”闻渊只是一笑，他缓缓起身，拱手之后，便飘然离开，其余阁老，尚书见状只是摇头，倒也没有人与之置气。

不管怎么说，陆子吟都“滚”了。

内阁也好，大明也罢，如今值得一提的大事，仅仅是对陆子吟的安排。此子深受圣眷，又有地方官员，商贾作为盟友，做出来的成绩实打实的。

这样的人去了东南，许多人都会睡不着觉。

陆子吟去了西北，倒是好事。

睡不着觉的人从大明官员士绅，变成了吐蕃人，蒙古人，察合台，以及陕西行都司的官吏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