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大明运行的准则

申时行第一次见到张四维的时候，对眼前同样年轻的人并无任何敌对之心，他朝气蓬勃，对生活充满热忱，无论是陆子吟，还是张居正，都对这一心态，十分羡慕。

他上前迎道：“可是张四维，张先生？”

“是张四维，不是张先生。”张四维哑然失笑，面对一个同龄人，却被称之为先生，他着实不敢当。

“在下张四维，表字子维，后学未进，不敢自称先生。倒是大人的名气，在京师当中颇为不小。”

别人不知道，张四维知道申时行的底细，京师就这么大，每年来京师的举人不少，可举人当中，没几个人能够成为陆子吟的弟子，更不会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不小的名气。

“你我就不必废话了，我看你非常人，一心考学，再等四年，拿下一个状元也未必不可。再则今日我师尊已经去了紫禁城中，面陈陛下。师尊本是想要在家等待子维兄到来，不曾想陛下诏令，无人敢不从。”

申时行如实道来，皇帝召见乃是这个时代天大的事情，申时行却不以为然，只是道：“师尊便请我在此处等待子维兄到来。”

他们二人，申时行年轻许多，原本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二年科举中举，虽不是名列前茅，在北方人中，却已经不俗。

而申时行则是在嘉靖四十一年殿试第一名，现在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请坐。”

......

禁宫之中，嘉靖皇帝仍旧沉迷炼丹，这是他的个人爱好，陆子吟知道自己阻止也没用，便索性不管了。

反正嘉靖皇帝不给自己塞丹药就行，这玩意儿吃多了迟早重金属中毒。而且，他也不觉得嘉靖长寿是好事。

能够活到原本的年纪，就已经不错了，就不要继续祸害大明了。

大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微臣陆子吟拜见陛下。”

陆子吟顺着李公公带领，很快便见到嘉靖皇帝，后者沉迷修仙，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起来吧。”

陆子吟闻言，缓缓起身的时候，却跟旁边的李公公目光一撞，后者赶紧干笑一声。

好在这个时候嘉靖皇帝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一闪即逝，便又恢复老态龙钟的样子：“昨天你送上来的折子是关于西北的，这么说来，你要去经营西北？”

陆子吟道：“陛下明鉴，微臣去哪儿，都依陛下的意思。若是最好，还是去将倭寇解决，而非去西北。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臣的心力有限，不能什么都顾及到。”

嘉靖皇帝却是看向陆子吟，笑吟吟的道：“我看你倒是还有不少心思用在俗物身上，此番若是让你去西北，你就想要按照折子上面的话去做？”

陆子吟却是摇头，笑话，尽信书不如无书。若是做事都一板一眼，那能做什么事情。但他不能跟皇帝这样说话，他略微停顿后，方才说道：“陛下明鉴，微臣做事在寻常人看来常常天马行空，实则有所深意。但微臣知道自己性子，此番无论是去哪儿，这折子上面的东西只是一个方略。如何行事，看的不是臣，而是地方。做事要因地制宜，不能照搬法令。”

“就比如西北蒙古人之外，还有察合台，还有叶尔羌，还有吐蕃人，对他们态度自然不能一样，而是在细节上面各有不同。但在大的方针上面，他们却必须成为我大明的一部分，哪怕现在是土司，也要归属大明。”

陆子吟目光灼灼，后世许多人都认为大明没有在藏区跟西北建立长久的统治，便将这片土地不当做是大明的一部分。

大明只是直接统治的面积不够宽广，大部分边塞之地没有价值，要么废弃，要么被周边的部落先后占据。

二百年的王朝前后有太多太多事情发生，别的大明他不管。

自己所在的大明就得拥有西域，最好能够穿越中亚，在波斯湾有出海口。

实力强大起来，无论是翻越青藏高原，或者走喀喇昆仑山口，从克什米尔南下印度。

还是乘船前往印度，对大明来说，都是小意思。

“这些土地贫瘠无比，拿到手又能如何？”嘉靖问道。

当然是给后世的吃货添加食材。

这个念头在陆子吟脑袋当中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就想到了别的东西：“未来千年，万年，我大明国土几何，便来自于陛下一念之间。这够了吗？不是文臣酸腐的靡费，而是开拓大明，让我大明千秋万世，日月为明！”

“再则，今日若是不去掌控这些土地，等十年二十年，草原上的人再度成长起来，与我大明为敌的时候，就晚了。”

“花费如何？”嘉靖皇帝有所意动，但也只是意动。陆子吟让他十分头疼，这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用好了自然是好事一桩，可并非是什么样的好剑，都能用好！

陆子吟这样的人伤人伤己，他到现在都猜不透陆子吟想要什么。

天下他是拿不走的，金银珠宝，他不缺。

朕能给他的也只是官位爵位，而这些东西是他需要的吗？

嘉靖皇帝再度想到心中最大的问题，不免有些忧愁。

无他，陆子吟年轻且强大，手段非凡。这样的人，谁用都得掂量掂量。

“钱？陛下是在嘲笑微臣？此番前往西北，陛下给我多少钱，三年之内，这笔钱能够翻三倍反还陛下。土地连同土地上的百姓，也会归属我大明。开疆拓土是生意，投资与否，全看陛下心意。”

陆子吟笑眯眯的看向嘉靖皇帝，刚刚还是自己做选择，现在轮到了嘉靖皇帝做选择，最终决定的权利在自己手中。

“三倍？”嘉靖皇帝颇为心动，他也知道朝堂上面暗潮涌动，这一次召见陆子吟除了让他前往西北前，最后安抚他的心之外。

更多的是让他陆子吟避避风头，大明很大，文官以及地方势力并非是他能够控制的。大明的一切，真正主宰的是地方上的士绅权贵，他们才是大明的皇帝。

他是支持开海的，但他也觉得现在开海还不合适，自己跟陆子吟手中的筹码还不够多。倘若有了一支无比强大的海军，开海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有钱才有军队，有了军队，才能说服权贵听话，这才是大明运行的准则。

“真要有三倍，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