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过如此

午后的太阳很毒，晒得人满脸通红。后山村支书黄文新正在山上汗流浃背地给苞谷上肥料。支书夫人已经逼他好几次了，再不上肥今年怕就没什么收成了。

正在黄文新一边无声埋怨一边干活的时候，他的电话拼命地叫唤起来，对他来说不异于仙音。此刻电话是放在夫人那里的，夫人就是怕他偷懒，才把他的电话缴了。

夫人拿出电话一看，确实是有人打电话来，才把电话递给黄文新，示意他把免提打开。

电话是办事处干部凌丽打来的，通知他，说副书记宁伟强要到后山村来，县里也有领导要来，让他赶紧到村委会去，同时把村妇联主任也喊去。

挂掉电话，黄文新对老婆说：“你也听到了，办事处领导要来，我可不是故意偷懒。”

他老婆白了他一眼，说：“钱也没得几分，做事倒是积极得很。”

黄文新说：“端谁的碗，服谁的管。钱多钱少是其次，关键我是共产党员，是支部书记，我不做事谁做事。”

他老婆不由骂道：“滚滚滚，今天这样不得空，明天那样不得空，玉皇大帝都没得你忙。”

得到夫人恩准，黄文新把肥料放下，屁颠颠地往村委会去了。

后山村在前进街道的社区和村中是海拔最高的，直线距离不远，但真要去的话，一路爬山过坎的，也得十几分钟，通组公路倒是硬化的，但一路都是弯弯绕绕，道路又窄，难走得很。

县妇联主席李芬在七星社区挺高兴，感觉七星社区的妇女工作做得着实不错。但考虑到整个前进办事处都是妇联工作试点单位，如果都像七星这样倒没有问题。但如果七星只是个别情况的话，那就不好了。于是她提出到做得差的社区村看看，如果说是村“两委”不重视的话，她还可以施加一些压力。

宁伟强心里本来也是想，不但要献美，也要亮丑。李芬不提则罢了，她一提，宁伟强就顺着她的意思表示同意。

街道就那么几辆车，书记主任常坐的车，一般别的副职领导不用。其他车要么是忙，要么是车况不好。考虑到去村里刚好五个人，可以将就一起坐县妇联的公务车去后山村。

本来李芬说让宁伟强坐副驾驶室，她和王薇、凌丽三个女同志坐后面。但宁伟强肯定不同意啊，怎么能鸠占鹊巢呢？他硬是把李芬推到副驾驶室。

凌丽说她有些晕车，要坐边上。这样一来，宁伟强就不方便坐中间了，只得让王薇坐中间，他挨着王薇坐在另一边。

一坐进车，宁伟强只觉得心脏顿时不听招呼地剧烈跳动，脸色也有些发红了。这辆公务车是小型轿车，后面稍微有些窄，三个人坐一起还是挤了一点。王薇坐中间，两手分别抓住两个驾驶室的椅背，车辆在行进途中，两人手臂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摩擦，这样一来，宁伟强只觉得口里发干，脸更红了。

这是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宁伟强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已经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要有定力！

可他的余光，仍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特别是对方胸前两处高耸。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王薇身上还传来一阵阵幽香，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水，可那个味道一直冲着他的鼻子。三位女同志，李芬也应该是擦了香水的，可他离着王薇最近，他知道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真让人受不了。宁伟强紧紧地握着门把手，悄悄把身子往门上靠，离王薇远了一些。

偏偏王薇又开口说话：“宁书记，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宁伟强没敢看向她，说：“没有吧，可能是天太热的缘故吧。”

驾驶员在前面说：“这天确实是热啊，国产的车，空调不给力，没办法啊，各位领导要忍到起，一会爬坡怕是还要把空调关上。”

宁伟强的话得到驾驶员的赞同，他自己就慢慢地平静下来。凌丽就在车上向李芬主席汇报后山村妇联的情况，他也就把注意力放到她们说话上去了。

后山村的妇联也的挂牌了的，但也仅仅是挂牌而已，妇联主任也是之前村委委员中的女同志，也没有参与村里开展工作，基本上就是个空壳子。说起来，已经如实向李芬汇报了，也就不用去看了。但李芬执意要去，宁伟强也只好由着得她了。

三两句话说完工作，李芬就问：“宁书记，你今年多大了？”

宁伟强说：“刚好三十，而立之年。”

李芬说：“我儿子都比你大，你是年轻有为呀，三十岁的副科级干部，哦，不止，你当时去招商局的时候，多少岁？”

宁伟强还没有说话，凌丽就在一边抢着说：“我知道，宁书记那时候二十七岁。”

宁伟强说：“对，是二十七岁，咦，你怎么知道呢？”

凌丽说：“你们是公开选拔的嘛，全部公开，电视上、报纸上都有，我那时候已经参加工作了呢，还是比较关心这些消息的。”

李芬也笑笑，说：“小凌是真机灵。那时候宁书记是最年轻的副科级吧？”

宁伟强说：“不是，我们当时考那一批，王彪比我还小两岁。”

李芬说：“对，我想起来了，我们工青妇在一起搞活动，我问过王彪，确实要比你小一点。你们都是后起之秀啊。你也不错了，除了王彪，恐怕就没有了其他人了吧。”

宁伟强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现在大把的年轻人都到副科级岗位上来了。”

李芬说：“那也不能跟你们比，尤其是你，现在是党工委副书记，离乡镇长是一步之遥了。我听说，江涛书记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一直把前进的党工委副书记搁到的，看来你是入他的法眼了。”

宁伟强忙说：“这个事情我还真不晓得，江涛书记，我认识他，他怕是认不得我。”

李芬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领导把你放到那儿，肯定有他换考虑，把工作搞好嘛。”

宁伟强说：“这是必须的啊，需要主席姐姐你多多的支撑。”

李芬说：“我一个老太婆，又是边角部门，能给你多大的支持？你安心干工作，前进又是皇城脚下，周明这个人我知道，是好领导，要进步，就需要上头拉下头推，你只要干出成绩，一定能出头。”

宁伟强说：“这个我没去想哦，我才到这个岗位，哪能有非份之想？”

王薇在一旁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宁伟强反问道：“那么王主席有什么梦想？”

王薇娇笑道：“我能有什么梦想，跟着李主席混日子呗。”

宁伟强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王薇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挥手拍了一下他，倒把他吓了一跳，继而又不由自主地激动。

王薇说：“你学我说话！不要打趣我了，我也是你姐姐呢？”

宁伟强道：“是吗？真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得比我小个四五岁。”

王薇倩然一笑，说：“宁书记，你可真会说话，告诉你吧，我才是比你大四五岁，我今年都35岁了。”

“呀”，王薇突然捂住嘴，继而又说：“我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年龄呢？年龄可是女人的绝密啊。”

宁伟强说：“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啊。”

王薇说：“那么，就请宁书记帮我保密呗。”

宁伟强说：“这个没问题。”

王薇笑道：“我在哪里听到别人说，可就怪你了呦。”

宁伟强苦着脸，说：“王主席，你得讲道理，这个事情今天又不是我一个人知道。”

李芬说：“王主席，你就不要‘调戏’宁书记了，你不说你是35岁，你说你永远18岁都有人信的。”

王薇笑道：“主席说得对，我们在座的三个女同志，都是永远18岁。宁书记，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哦。但是你要搞清楚，我们都是你的姐姐哦。”

凌丽在一旁说：“我是妹妹。”

宁伟强苦笑道：“好嘛，一趟车坐下来，多了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李芬道:“听你的口气，你还不满意？”

宁伟强道：“我哪里敢不满意？”

李芬正色道：“好了，玩笑都不要开了，说正事。”

宁伟强正凝住心神听李芬说“正事”，突然又听李芬扑哧一笑，又说：“宁书记，你结婚了没有？”

宁伟强无奈道：“结婚了，小孩都两岁了。”

李芬说：“那就真是太可惜了，我还说你要是没结婚，准备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呢。”

宁伟强真是受不了了，他只得说：“谢谢主席姐姐关心。”

不过好在后山村村委会也要到了，宁伟强赶紧岔开了话题，生怕又被这俩正副主席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