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次遇见这么怂的男生

“你干嘛呀？我的腰要被你勒断了！”悠优使劲掰黑衣男的手。

不料越掰越箍着紧，更过分的是，这家伙居然将头伸到她胳膊下！

仿佛受惊的鸡仔钻到老母鸡翅膀下寻求保护。

我保护你？

那谁来保护我？！

“喂，你有没有搞错？”悠优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老天，第一次遇见这么怂的男生！

之前不是很酷很凶吗？

可能见“挡箭牌”是个怂货，中年男也放心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狂躁，声音也平和了一点：“我给你们30分钟！如果你们还找不到我老婆和女儿，我就杀了他们！”

小男孩又吓得尖声哭了：“妈妈！快来救我！妈妈！警察叔叔，快来救我！警察叔叔……”

“闭嘴！再哭我就拿刀划你了！”中年男又开始暴怒。

“我们已经在联系你的家人了，你不要激动，有条件尽管提，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人质安全！”警察喊话。

小男孩被吓得压低声音，细声细气哭，可能因为太害怕，一时收不了声。

中年男又狂躁起来，低声暴喝：“你信不信我拿刀划你？”

悠优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解围：“大哥，有事好商量，你别划小孩……”

“不划他难道划你啊？”中年男逻辑也是够混乱的，怎么非此即彼呢？

悠优被黑衣男箍得连转身都难，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咱谁也不划成吗，大哥？万事好商量啊。”

中年男瞥了眼悠优，想了想说：“你们女人的话不能信！你们女人都是骗子！”

悠优壮胆看了眼中年男，他的眼神充满了落寞、愤怒、不甘和心痛，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啊，可惜现在不是采访的时候，她面对的是个绑匪，他们三个人的小命全在他手攥着呢，悠优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敌不动，我不动，看样子这个人还没起杀心。

度秒如年。

黑衣男死死箍着悠优的腰，悠优几次悄悄去掰黑衣男的手，可这家伙手指又长又有力，像铁焊进了她的肉里，悠优气不过，扭腰顶胯想把“八爪鱼”挣脱，但这家伙不知哪儿来的劲，竟纹丝不动！

好家伙！

悠优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坚如磐石”这个成语的力道。

算了，由他去吧。

不挣扎，这家伙还会稍微放松一点警惕，稍稍放松一点，这样她才能顺畅呼吸。

他这力道，是极度恐惧的人才会爆发出来的。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死也不会放手的，这家伙已经被吓傻了。

悠优无奈，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拜托拜托，让警察叔叔赶紧找到中年男的老婆女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通堵死，太阳从遮挡的乌云中露出来，向大地狂撒毒针，人们大汗淋漓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警察严阵以待，却不敢贸然行动。

僵持着。

对峙着。

画面静止了一样。

汗水从悠优头皮中一颗颗冒出，穿过头发，流过额头，最后从下巴滴落。

中年男抬手看表，开始不耐烦四处张望，拿起大喇叭又开始吼人：“还差5分钟！5分钟后人还不到，我就要开始杀人质了！”

悠优也要吓尿了，小男孩又开始细声细气地啜泣起来。

悠优在心里祷告：“菩萨啊，上帝啊，各路神仙保佑，赶紧找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老婆孩子，别让他杀我们！只要我们这次能平平安安，我以后不吃肉……嗯，不吃肉我很难做到，我尽量少吃肉，对，以后我尽量少吃肉，拜托拜托！”

“我换她行吗？”一直在录影的顾帆突然举起手来，走上两级石阶大声问中年男。

悠优一惊，精神为之一振。

哇，老顾，好讲义气啊！

哪知中年男烦躁起来：“你想耍什么花样？你再动一下试试！”

顾帆只好停住。

“退回去！继续直播！”中年男狂叫，“还有，把手机打开给我看，平台上有了吗？上头条了吗？”

“头条人家要审核的，会有时间差，但很快就上了，你看，我市的新闻快线，你看，在直播了。”顾帆将手机递近，借机走上两级石阶。

中年男眯眼看，摆手示意顾帆退后。

“大哥，你跟你老婆离婚了？她不让你看孩子？”悠优趁机问。

刚刚偷瞄了一眼手表，时间只差2分钟了，看样子却还没有动静，她得想办法拖延时间才行。

“关你什么事？！”中年男回过神来凶巴巴吼。

警察用眼神示意悠优不要乱来。

一个警察走过几步，声音平和：“我们已经联系到你的家人了，你……”

“我不跟你说话！我再说一遍，我不跟你说话！”中年男狂叫，“你是谈判专家！你是专门骗人的！我上次就被你们骗过！我不相信你们！我不和你谈！”

“我不是谈判专家，我只是……”

“你就是！你们都是一样的！上次我要跳楼，就是你们把我骗下来的！”中年男狂躁起来，又哭又叫，“我想死！为什么你们不让我死？！我死了，就不用还债了！我死了，就不会再借高利贷妄想东山再起！我老婆就不会跟我离婚，我老婆就不会不让我见女儿！现在我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我家的人一个也不愿见我！我现在天天被高利贷追，被他们打！生不如死！我死之前，就想最后再见老婆女儿一面！这点要求过分吗？你们连这么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吗？又想叫谈判专家来骗我！没门！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派什么谈判专家过来，我就拿刀划这个孩子！我说到做到！一！二——”

小男孩尖叫起来。

悠优来不及多想，赶紧将胳膊伸过去大叫：“大哥，你别划小孩子，要划划我吧！我……不！划他吧！”

黑衣男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悠优，向后一倒，躺在地上，虚弱地摇头：“别划我。”

“别划我们。”看着真可怜，自己也可怜，悠优快哭了，替三个人一起求情。

中年男没工夫理他们，对警察狂叫：“退后！退后！”

领队警官只好摆手示意，谈判专家小心翼翼一步步后退，满脸懊恼。

“大哥，你一定很爱你老婆吧？”悠优偷瞄一眼表，心急如焚，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中年男不理她，但狰狞的表情松懈下来。

悠优咽了口唾沫，偷眼打量。她注意到中年男的刀子压得太紧，小男孩一脸痛苦，应该真是划到脖子了，他的刀如果竖起来，如果用力，一刀下去——那可是颈动脉的位置啊！

悠优心惊胆颤，决定放手一搏，试探性地靠近一点，声音放轻柔，抑制不住微微颤抖：“大哥，我是女人，我了解女人，你老婆不是不爱你，她是害怕你们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才躲起来的。她不是躲你，真的。”

中年男怀疑地看了眼悠优：“真的？”

悠优将有生以来的满腔诚意全都使劲憋上脸，用力点头：“真的！”

心里却在哀嚎，警察叔叔，你们找到人了没有？快点儿啊，顶不住啦！

扭回头，却快要哭出来了。悠优硬硬忍住眼泪，与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四目相对。

这一刻，竟在他眼里看见了，深深的忧伤？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大脑此刻突然涌上这句应景的诗。

这脑回路！

只怪小时候被老妈逼着背古诗背得滚瓜烂熟——妈唉，你在天有灵的话，快来救我啊！

……

还有小男孩。

……

好吧，还有这个黑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