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山

山间的晨露微凉，早起的鸟儿正四处觅食。

向晚换了张婆子的粗布衣裳，细细把那猪皮面具戴上。

张婆子把准备好的烙饼、肉干等包好，催促他们快些进山。

“阿娘，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了，干脆等到……”萧平安把箭筒、包裹一一背在背上，把猎刀别在腰间，行到院门口，又转身对张婆子说道。

“中秋那日你们回来赶一顿哺食就好了，把大黑带上，这几日住在山里，注意着点安全。”张婆子说罢，挥挥手催他们出门。

“阿娘，您保重身体。待我们回来，给您打好多兔子、野鸡。”向晚豪情万丈。

张婆子马上泼她冷水：“我儿辛苦，你可别叫他背你！”

向晚背地里做个鬼脸，两人一狗向着山林深处行去。

初时，山路还算易行，附近的村民经常上山砍柴，四面八方踩踏，倒也不难走。越往深处，山路越崎岖，有的地方草木茂盛，入目皆是绿色，根本看不清脚下是坚实的地面，还是会让人踩空的悬崖。

大黑好些日子没进山了，兴奋得恨不得把山上的兔子全撵出来，一会儿就跑没影了。过一会儿又折回来，冲着二人直摇尾巴，似乎催促二人走快些。

萧平安走在前头，用刀把那伸出来的荆棘、半人高的灌木砍倒，令向晚能走得不那么辛苦，速度却着实慢了许多。

向晚拉一拉男人的衣裳，说道：“平安哥，你就别费这许多力气了，我跟着你走就成了。我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

“是，我家晚妹就是我们龙山第一女猎人。”萧平安闻言笑道，手上却没有停。

“平安哥，你笑话我！”向晚不依了，“那这次我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当猎人！”

萧平安忽然停下来脚步，向晚一时不察，正好撞在萧平安背上，鼻子都酸了，这铜墙铁壁！

向晚捂着鼻子，不由得抱怨道：“平安哥，你咋突然停下来。”

萧平安抱歉地看着向晚，有心想帮她揉一揉，又怕唐突了佳人，讪讪道：“对不住。我是看到那边茶树上，似乎结了茶耳。”

“茶耳？”这个向晚听说过，是茶树的新叶或幼果发生病变形成的，但她没吃过，顿时很感兴趣，很想尝尝鲜，鼻子也不觉得疼了，兴奋地寻找着，“在哪儿？”

“在那儿，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采来。”萧平安把刀别在腰间，径直像斜坡上的一株茶树走去，在树腰的新枝上摘下一片白色厚实的叶片，又折了回来。

萧平安把茶耳递给向晚，向晚接过翻来覆去地看着，叶片白嫩晶亮，特别厚，胖乎乎的。

“直接吃？”向晚举着茶耳问。

萧平安点点头：“茶耳多半在清明前后较多，入秋了还能见着，也是少见。”

“嗯，说明我有口福。这茶树知道本姑娘今日要上山，特意为我准备的。”向晚俏皮地皱皱鼻子，把茶耳在衣服上擦一擦，送入口中。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有这等上天馈赠的零食，就很不错了。

“嗯，好吃。”向晚眼睛亮起来，这茶耳看着不过是一片变异的叶子，吃起来甜中带着茶香，而且松脆爽口，可惜，就这么一片，两口就吃完了。

很久没吃过水果的向晚不无遗憾地回味着。

萧平安侧头看她的神情，知她心思，一路走一路留意，却再没有发现。看来，只能等到明年清明上山，再多采些茶耳了。

“哎哟。”向晚忽觉脚下有球状的东西，刺得她的脚板疼，把脚挪开，低头一看，一个黄绿色刺球躺在地上，“这是什么？”

“板栗。脚刺伤了吗？”萧平安看一眼，伸手去扶住向晚。

向晚摇摇头：“不疼了。平安哥，你确定这是板栗？板栗怎么会带刺呢？”

萧平安一脚踩在板栗外壳上，来回踩踏，带刺的壳斗很快裂开来，露出了红褐色内壳。

“呀，三胞胎呢。”向晚伸手就要去捡，萧平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刺扎人，小心。”萧平安把那板栗捡起来，把裂开的壳斗扒开，从里面掏出那三颗板栗，悉数放进了向晚的掌心。

“平安哥，你吃。”向晚把最大的那颗递给萧平安。

“你吃吧，晚妹。”

向晚把壳咬开一点，一点点把壳去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萧平安口中。

她的手触到了萧平安滚烫柔软的唇，似乎被烫到一般，向晚马上把手缩回来，羞涩地说道：“你吃。”

萧平安被那几根手指触到自己的唇，只觉得触电一般酥麻，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脸上红晕散开，耳垂、脖颈都红了。

他咬一口口中的板栗，那甜滋味，让他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了。

“边上有棵板栗树，我，我去多采些来。”萧平安也不待向晚答应，转身就朝那棵板栗树走去。

萧平安身手矫健，如那灵猴般，三两下就爬上了树。

“平安哥，有刺，当心扎到了手，别摘了，快下来。”向晚有些心疼，情愿不吃了。

若是有根竹竿就好了，可这树下灌木丛生，用竹竿打下来，又去哪里寻？

“无碍，我包着手呢。”萧平安坐在树杈上，脱下外裳包住手，摘下一个个板栗，朝着向晚站着的这一小块空地扔过来。

萧平安也是个高手，每一个板栗都丢得很准，一小会，就丢了二三十个板栗下来。

“平安哥，够了够了。”向晚兴奋地喊道。

大黑正好窜过来，见状也在下边兴奋地冲着萧平安叫。

萧平安在树干上一点，如一只展翅的大鹏，落在向晚身前。

向晚瞠目结舌：“平安哥，你这是，轻功吗？”

萧平安不由得大笑，吓得林中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逃得老远。

萧平安把板栗带刺的壳斗悉数去掉，只留了里面光滑的栗子，装进了布兜里。

“我们在林子里，能生火吗？”向晚问。

“到空旷处，自然可以。怎么了？”

向晚憨笑着，说道：“就是，我觉得烤栗子肯定很好吃。”

看向晚眼中点点星光，萧平安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