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向晚换脸

不过向晚一点脾气没发，依言用火箸把那熊熊燃烧的木柴夹出来，放在另一个冷灶的草木灰里，很快，木柴上的火熄灭了，只剩袅袅青烟冒出。

“阿娘，今晚吃猪头肉吧。儿已经洗干净了。”萧平安已快速把猪开膛破肚，切下了猪头提了进来，“猪肉是风干还是熏制了慢慢吃？”

“就知道吃。把那下水留着，其他的明日里你背去城里卖了。”张婆子没好声气道。

萧平安闻言，没吭声，拿了一根引火柴出去，在院子里架了个火堆，把猪头放在上面烧一下。后来到底还是留了几斤肉自家吃。

把那猪头肉蒸在蒸笼里，趁着太阳还待在西天，还亮堂着，张婆子一刻也不闲着，坐在门口开始绣被面。

萧平安把剩下的猪肉按部位分切成块，放在篮子里吊入井中，待明日再拿去卖。

向晚则在一旁帮萧平安打下手。

最待兴奋的要数大黑，一双眼睛渴望地盯着那大块的猪肉，等着萧平安把那小腰子之类不能吃的部位丢给它。

到太阳落了山，张婆子又忙着做晚膳。

张婆子着实能干，猪头肉也被她烹制得香气四溢，配上蒜和豆酱，不失为一道美食。猪红汤上点缀着葱花，好看又好吃。

碗筷自是丢给了向晚。

待到天黑透了，三人洗浴一番，各自进屋。

向晚刚进屋，便响起了敲门声。

“晚妹，是我。”萧平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向晚打开门，萧平安举着油灯进来，红着脸，把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向晚就着灯光，看清是白日里萧平安带回来的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见她一脸疑惑，萧平安有些不自知，清了清嗓子道：“我……我去成衣铺买了几件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若不合身，便让阿娘帮你改改。”

向晚一时愣住。萧平安见她不接，有些尴尬道：“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晚妹莫要嫌弃。待我以后多挣些银两，我一定给你……”

“萧大哥说哪里话呢。我只是，只是很感动。谢谢你。”萧平安一个粗人，心却如此细，方方面面都帮自己考虑到，自己怎么会不动容？

向晚觉得自己实在幸运，在这陌生的朝代，能遇到对自己如此上心之人。

“那，你早些歇着，明日天亮了再试一试看合不合身。”萧平安心中莫名喜悦，摸摸后脑勺，退了出去。

向晚抱着包裹，靠在门上，心中莫名喜悦。

打开那包裹，摸摸里面的衣服，布料很柔软，向晚的心，更柔软。

次日一早，向晚换上了萧平安为她买的新衣，桃红色的衣裳，衬得人比花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萧平安简直看呆了去，双眼直勾勾盯着向晚。

那双眼太过炽热，向晚不敢直视，轻咬着唇，心里骂一声：呆子。

“咳！”张婆子一大早出去了，此时刚回来，见到院子里对视的二人，用力咳嗽一声，倒把二人咳得面上飞红。

“这衣裳新簇簇的，从你娘家带来的？”张婆子有些阴阳怪气，酸溜溜道。她自然知道，这是昨日萧平安去买的，虽然同情向晚的遭遇，知道她没有换洗的衣裳，但心中到底不平。

“阿娘这是明知故问了嘛，这不是昨日儿子是铺子里买的。没花几个钱。”萧平安笑着说道，“阿娘该不是羡慕晚妹有新衣穿吧？”

张婆子眼风如刀，恨恨剜了萧平安一眼。

向晚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想回去换上之前的衣裳。

“阿娘不必羡慕，儿子记着您呢。”萧平安已笑着把背着的手拿出来，手中是一套新衣裳，青色的。

张婆子这下转怒为喜，佯装嗔怒道：“兔崽子，又给老娘乱花银子。”

嘴上这般说，却一把抢过衣服，欢喜地到房里换衣去了。

萧平安与向晚相视噗嗤一笑，只觉得张婆子平日里虽有些蛮横不讲理，此时倒也如孩子般可爱。

用过早膳，萧平安背着昨日杀的猪进城去卖了。

张婆子从坛中起出昨日浸泡的两块猪皮，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用刀把猪皮表层一点点刮除掉，又把里边的脂肪刮掉，她刮得很小心，再用工具细细打磨，花了近一个时辰，便得到了两片薄如蝉翼的皮。

向晚在一旁端茶递水，此时看到这两块皮，不由啧啧称奇：此前毛孔粗大的表皮已然不见，虽然仍然能看见毛孔，但小了很多，看起来很像人皮。

“过来，坐下。”张婆子把那人皮覆在向晚脸上，描出眼鼻口的位置，小心地开好洞口。

调制了栀子水和草木灰，混合着小心抹在猪皮上，猪皮颜色变得蜡黄、暗沉了。

待一切弄好，张婆子拿起一把剪刀，对向晚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而我需制作眉毛、鬓角，需要头发少许，你，可愿意？”

向晚听明白了，不过咱现代人，不讲究这些，还有人隆鼻、割双眼皮的呢，剪一撮头发算啥。

“阿娘尽管取用。”向晚在张婆子身前坐下，把头发散落下来。

张婆子剪下一截，把尾端细细修剪，剪得长短不一，拿那自制的猪皮胶把那短的一根一根黏上去，黏得很稀疏，与向晚现在的眉毛差不多。

再在额头边缘处、鬓角的位置黏上长的，这样在贴合脸皮的时候，这些头发便可遮掩住连接处。

慢工出细活，张婆子黏得很慢，但乍一看很逼真。

张婆子把那面具晾了一会儿，让胶自然风干，也让头发与猪皮黏合得更为紧密。

“你戴上试试。”张婆子在边缘处黏上胶，小心贴合在向晚脸上，把那猪皮上的头发挽进发髻里。

脸上骤然贴一层皮，虽然很薄很服帖，仍稍稍有些闷，但揽镜一照，嘿，还真换了个人。

眼睛狭小，嘴唇很厚，颧骨很高，颧骨处还有一颗黑色的痣，肤色暗沉、蜡黄，皮肤有点粗糙。

与昨日自己妆扮的有七八分像，与自己本来的面貌就差了很远了。

整张脸看着就像一个经常干活的乡野村妇，而不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