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清白

“不就是件衣裳吗？重新做一件不就行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文君生怕向晚被罚，他去哪找打弹弓厉害的人，接着说：“而且，你一大柜子的衣裳，坏了一件又有什么打紧。”

向晚闭上眼睛，容嬷嬷毕竟是个外人，所作有限。文君还是个小孩子，除了胡搅蛮缠，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看孟老夫人这架势，是要叫那孟陶然回来，把自己关到祠堂里去。

至于关到祠堂里面会有什么惩罚，她也略有耳闻，罚跪、杖责之类，名声坏了在其次，身体要遭殃。

自己深陷泥沼，看来，只能自证清白。

“孟文兰，你说是我撕了你的衣裳？”

“就是你，三妹和四妹都看见了。”文兰悲愤地站起来，怒视着她。

“那我先问问你，我好好坐着练字，你端着砚台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一则是我想着阿姊力气大，想请你帮忙磨墨。二则是想着跟阿姊缓和一下关系，想着我们到底是姊妹，哪有隔夜的仇？”文兰掏出袖中的手帕，在眼角揩了揩。

“哪成想，姊姊不问青红皂白，就抢了我的砚台，还要来打我。文竹和文菊来劝你，你一把推开她们，上前就撕烂了我的衣裳。呜呜呜，这是祖母赏我的料子，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文兰哭得越发伤心，眼泪哗哗地流。

向晚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的手帕上抹了胡椒，要不眼泪怎么能说来就来。

“你说，我徒手就撕烂了你的衣裳？”

“谁不知道你力气大，徒手撕件衣裳算什么，人的胳膊都能被你掰折。”

“哟，那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的胳膊掰折了？”向晚讥笑道。

“你，你敢！”文兰嘴硬，心里却有些害怕，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向晚好整以暇看着文兰道：“妹妹敢不敢把你那衣裳拿过来给大伙瞧瞧？”

文兰一个弱质女流，一把就扯坏了衣裳，不大可能，衣裳上估计做了什么手脚。

丁香听了，不顾众人有何反应，冲到屏风后头，一把抱起那被撕烂的衣裳，跑出来交到向晚手中。

向晚仔细端详衣服被撕下的地方，撕裂的口子比较统一，都有不同程度的毛边，最开始撕裂的地方并没有被剪刀剪过的痕迹。

这件衣服，就是被蛮力直接撕坏的。

向晚试试撕其他地方，稍微用了些力气，衣服都绷紧了，却没有被撕坏。

“阿姊这是要演哪出？您这是要表演手无缚鸡之力吗？”文竹嘲讽着。

向晚瞥了这帮凶一眼，云淡风轻道：“还是没有妹妹演技好。”

文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余光看了孟老夫人铁青的脸，不敢再多说什么。

向晚凑近衣服裂口仔细瞧，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酸，隐藏在浓烈的熏香之中，心下了然。

估计文兰把半边领口加一个袖子，放到了高浓度的醋或者其他药物里长久泡过，再清洗干净，晒干后用熏香熏过。这半边领口的布料被侵蚀，估计早就腐坏了，故而她轻轻松松就能撕裂。

可这一点她没有证据，无法成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链。

“妹妹，这衣服你做了手脚吧？祖母，您看看，这道口子这么齐整，分明是用剪刀剪出来的。”向晚拿着衣裳，指着裂口处，朝着孟老夫人急走两步。

“不可能！”文兰去看衣服，凑前了两步，“哪里齐整了？你分明睁着眼睛说瞎话。”

向晚背过身去，不给她看。

文菊伸手就来夺，抓住了一只袖子，文兰还没来得及阻止，“刺啦”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

文兰僵在了原地。

“妹妹，你这衣裳真是古怪，它怎么右边结实，左边这般脆弱？”

“你，你胡说，分明是你刚才使了大力气！”文菊抓着手上的半截袖子，气急败坏地跺脚。

“我要是用了大力气，袖子都断了，你不摔跤，也要往后退几步呀。文菊，你这演技着实比不过文兰呀。哎呦，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断口——”

向晚故意停了下来，文兰急得顾不上哭，拨开挡在身前的文菊，凑过来看。

就是现在！

向晚出手如电，一把就揪住了文兰的衣领。

“别动！你不会想我掰折你的胳膊吧？”

正要挣扎的文兰闻言，吓得不敢动弹，只尖着嗓子颤抖道：

“孟晓婉，祖母在此，你敢动手！”

“孟晓婉，你好大胆子！当着我的面就敢动手！”

“婉儿，你别冲动！”

“阿姊，我来帮你！”

屋子里乱作一团。

“都安静！”向晚沉声道，“文君，带着你的小厮先出去。丁香，把门关上！”

“祖母，您且想一想。若是我以蛮力撕扯，要达到把衣服撕烂的程度，妹妹细皮嫩肉，想必脖颈处会有勒痕。请您派人检查检查，妹妹脖颈处是否有红痕？”

文兰闻言脸色大变，支吾道：“你力气大，轻轻一扯就把衣服扯烂了，没有伤着我，你，你就是想坏我名节。如今，如今还要想法子狡辩吗？”

说着，她用力一推，把向晚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孟老夫人看着文兰的神色，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蠢货！家中她处处要占头筹，除了文君吃穿用度比她好，哪个娘子比得上她，竟然还要在这些小事上折腾，真是上不得台面！

然而，这个孙女到底是黎氏嫡亲的女儿，也是在自己膝前承欢长大的。黎氏主持中馈，自己还是要给她几分脸面的。这般想着，脸色便缓和下来：

“婉儿，来，到祖母这里来。好孩子，我瞧着你就是个好的。你回来这么久，祖母也没赏过你什么，祖母这里有个镯子，你戴上给祖母瞧瞧。”

孟老夫人从腕上退下自己的玉镯，一脸慈爱地看着向晚。

“老夫人，这恐怕不太……”容嬷嬷站了出来，想为向晚讨个公道。

“那晓婉就多谢祖母赏赐了！”向晚提高了音量。

她权衡了一番，看这镯子成色不错，能被孟老夫人戴在腕上，估计价值不菲。

此时自己再坚持下去，镯子没有就算了，没准孟老夫人恼羞成怒，随便安个罪名，诸如不孝之类的在自己身上，那还得进祠堂，不如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