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阿莲拉着阿果的手走了好远，才慢慢地放开。

“这些男孩子们真讨厌。”阿莲说。“除了阿桑哥。”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

“是吗？”阿果转过头望着她。

看见阿果望着她，不知为什么，阿莲的脸有点发红，就岔过了话题：“嗯，你觉得今天的故事好听吗？”

“还行。”阿果点点头。

“还行是什么意思？”

“还行就是一般般，马马虎虎的意思。”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故事？”

“倒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那两人怪怪的。”

“你说阿玲和王子？”

“嗯。”

“他们怎么怪了？我倒觉得他们挺可爱的，尤其阿玲通过努力获得了爱情，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觉得王子爱上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死去的公主。”

“我觉得王子是被阿玲的爱所感动，才，”

“也许是吧。”

“你不想成为阿玲吗？”

“不想。”

“也不想嫁给王子？”

“不想。”

“那你想？”

“我想成为河神。天天和水中的鱼儿嬉戏，和螃蟹在河岸上散步。”

“啊？你真敢想。”

“鱼儿水中戏，螃蟹沙中爬。河神龙宫坐，胡子一大把。”阿果模仿起鱼儿、螃蟹和河神捋胡子的样子逗得阿莲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看到阿莲这么开心，阿果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来一会儿，两个人都不笑了，手挽着手在村中的小路上漫步。沉默了一会，阿莲突然问道：“你觉得阿桑哥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阿果歪过头，看着阿莲。

阿莲脸朝着前方，假装没有看到阿果探寻的目光。

“我说阿桑哥这个人好不好？”阿莲抿着嘴，又说了一遍。

“阿桑哥，很好啊。”阿果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哪点好？”阿莲的声音怪怪的。

“不知道，总之，男孩子们都一样。”

“瞎说！差别大了。”阿莲突然提高了嗓门。

“啊？是吗？”

“当然了，这不怪你，你不懂。”阿莲拉了拉阿果的手，眼里尽是爱怜。

“比如说白羽叔和我爹就大大的不同。”过了一会儿，她补充道。

“真希望阿桑哥将来和你爹一样。”又过了一会儿，阿莲幽幽地说。

“像我爹那样有什么好？整天就知道打猎，又爱喝酒，睡觉打呼噜还放屁。”阿果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阿莲也跟着笑。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听说这些年村里人没少给他介绍女人，光阿桑娘就来了七八趟，可是他一个也不见，冷得像块石头。”阿莲神神秘秘地说。

“哦？怎么我一个也不知道。”

“给你找后娘当然要避着你了。”

“怪不得阿桑娘一来，就神神秘秘地把我支出去。”

“我听我娘说，白羽叔是为了你，怕你将来被后娘欺负。可我却不这么想。”阿莲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被夕阳染红的雪山峰顶，嘴角含着笑，在心中默默念道：“那一定是一种特殊的坚持，才用冰雪把自己覆盖起来，一定一定的！”

这时，晚霞照得天空和大地都红彤彤的，连人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一切都变得很美好。阿果望着她被霞光染红的笑脸，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感动，又有一丝羡慕，为什么她却一时说不清。

那个傍晚，两个女孩就这样在春风沉醉的草原上走着，各自想着心事，直到霞光散尽，天空上群星闪烁，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

“阿果，你真好看！”阿莲突然望着月光中的阿果说道。

“呃？什么？”阿果说。

“我是说月光很适合你，清凉，纯净，像是月光中的公主。就像故事里的阿玲一样。”

“我可不要像阿玲那样去讨好王子。”阿果撇撇嘴。

“那你就做女王。我听爹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个神国，他们的皇帝是太阳的化身，叫日照大神，那你就当月亮的化身，做月照大神。”

“月照大神，这个名字蛮棒的！好，就做月照大神。哈哈哈。”

“哈哈哈哈。”阿莲也笑了起来。

“听说月亮上有嫦娥和玉兔，不知道能见到吗？”

“我最喜欢小兔子了。”

“毛茸茸，抱着好舒服！”

两个女孩在月光下又走了一会儿，风逐渐变大了，月光也变得昏暗起来。

“天晚了，回家吗？”阿果问。

“再等等，我想在这草原上走一走，想一想。”阿莲说。

“正巧，我也想走一走。”阿果说。

“你为什么不回家？”阿莲扭过脸来问阿果。

“我想等阿爸睡着了再回去。”阿果笑着说。

“白羽叔吗？”

“嗯。”

“为什么呀？”阿莲奇怪地问。

“我把他的午餐给偷了。”阿果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为什么？你吃不饱吗？”

“那倒不是。嗯，不说这个，怪不好意思的。”

“你可真行。”

两个人月光下拖着影子又走了一会儿，阿莲突然问道：“阿果你孤单吗？”

“没想过。”阿果摇了摇头。

“孤单不孤单自己不知道？”阿莲睁大了眼。

“没想过就是没想过。”

“哼，你说话真气人。”阿莲假装生气地瞥了撇嘴。

“那你孤单吗?”阿果问。

“嗯，可能吧。”阿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你为什么会孤单呢？”阿果好奇地问，“你有疼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这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虽然没有妈妈，但是我有阿爸，还有你们这些朋友，还有羊群和各种小动物。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吗？就是我把阿爸抓的一大群鸟儿都放了。其中有一只黑色的乌鸦，比普通的要大，它的腿受伤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阿莲嘟囔道，“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嘛！阿果，你真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人家在和你谈正事，你却跟我瞎扯什么鸟儿啊，乌鸦什么的。你都十六岁了，脑子里除了牛啊，羊啊，还有乌鸦什么的，也该有点别的了吧?”

“……”

“你怎么不说话？”阿莲嗔怪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只乌鸦。”阿果皱着眉头，一脸苦相。

“讨厌！我不理你了！”阿莲伸出手在她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转身气哼哼地走开了。

看见阿莲生气了，阿果向前迈了一步，想拉住阿莲的手解释一下，可她又不知说些什么，脑子里的那个谜团始终缠绕着她，到底是哪不对呢？她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