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理所当然

看到老秦看着菜流口水的样子，秦嫂子忍不住笑道：“这下服气了吧，刚刚我说小满烧的泥鳅好，他还不信。只说吃了一辈子泥鳅了，有啥吃头，也就是想过来和东顺兄弟喝喝酒。这下子可没的话说了吧。”

听到秦嫂子的话，老秦不但不脸红，反而故意吸了口口水说道：“是啊，确实没话说。我可没有想到，小满侄女的手艺竟然这么好啊！”

吴东顺端着泥鳅，一路往大哥吴东才家走。农村人晚饭吃的早，早点睡觉，就能省点电钱。所以天色虽然还很透亮，但是，已有很多人家都在准备吃晚饭了。

端着碗，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回家吃晚饭的熟人。水煮泥鳅霸道的香味，让大家想忽略也很难。所有碰到的人，基本上都要夸上几句，这菜的味道香。吴东顺就难掩自豪地说了一路：“小满自己瞎琢磨的，送给她奶尝尝。”大家又纷纷赞叹吴老太有福气。就这么，吴东顺一路喜滋滋的就到了吴东才家。

吴东才住的是吴家的祖屋，位处于村子的正中间。祖屋很大，和吴小满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相比，至少大上一倍。屋子多，院子也大。

老吴家原来是两房都住在这个祖屋里的。可自从当年，吴老太的宝贝孙子吴家宝出生后。吴大嫂多年没有挺直的腰杆，立刻挺的笔直。她以宝贝儿子大了以后要娶媳妇，怕房子不够住为由。闹了一出分家大戏。

当然，只要是为了宝贝孙子好，吴老太那里就是一万个赞成。在吴老太心里，老吴家的这些个东西，本就该是属于她大孙子的。难道还能给个赔钱货，带去别人家不成。于是吴东顺一家就毫无悬念地，被灰溜溜的分出了家门，只能在后山的边上，另盖了现在的土坯房子。

吴东顺端着碗走进老宅的院门，就看到吴老太正从灶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蒸鸡蛋。一看就是做给她的宝贝大孙子吃的。

吴家宝今年也有12岁了，当年他出生之后，村里正在放映电影《闪闪红星》。在吴老太心里，觉得她的宝贝大孙子哪哪都好，新生的小婴儿因为营养跟不上，秃脑壳，没眉毛，当然这些在她的眼里，也是开了百倍的滤镜，变成了浓眉大眼活脱脱的小英雄，就给他取了东子这个小名。

吴老太看着走进院门的吴东顺，眼睛一瞟：“干啥来啦？家里事多，也不看你来搭把手。赶着饭点就过来啦。”

吴东顺早已习惯了吴老太这样的说话方式。过去的教训让他知道，只有顺着她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所以他露出了憨厚地笑容，讪讪地说：“妈，我明个儿就来给哥帮忙干活。”说完又举了举手里的碗“这个是小满自己捞的泥鳅，在家自己琢磨着烧的，味道还好。她就想着，拿过来给奶尝尝。”

吴老太立刻皱起脸，冲地上呸了一声道：“我就不信，那个死丫头会想着我，她天天巴不得我早点死吧。”吴东顺急忙辩解道：“这真是小满做的。妈！你尝尝这个味，很好的。”吴老太又尖声骂道：“还味道好？你们都吃过了？我就说嘛，不是吃剩的，你们也想不到我这个碍眼的老太婆。”

吴东顺真有些急了：“妈，我们都还没吃呢，这真不是剩的。”吴老太看吴东顺一副着急的样子，就偏头往碗里斜睨了一眼，眼角一夹嫌弃地说：“你看看，看看，这烧的是个啥，弄这么些个辣椒，东子能吃吗？我看，那个死丫头就是想要毒死我吧。”

吴老太正骂的起劲，还待再骂。堂屋里却传来了，吴家宝那稍稍有些变声地高喊：“奶，我的蒸鸡蛋呢，我快要饿死啦，你拿到哪里去啦。”还没喊完，他就突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香气，嘴里立刻嚷到：“哎！好香啊。奶，你又烧啥啦？”顺着香味，他踩着鞋跟，踢里踏拉的就从堂屋里跑了出来。

吴家宝一直都是吴家真正的宝贝疙瘩。哪怕是在家里日子最穷的时候，全家扎紧裤腰带，也不能让他饿着。东西都是可着他吃，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都已经长得快到吴东顺的眉毛那么高了。眉眼也长得极像吴东才，一看就是老吴家的人。这就更得吴老太的喜欢了。

吴家宝出了堂屋，一眼就看到吴东顺手里端着的那碗泥鳅。他十分开心地接了就走。还边走边说：“奶，我就吃这个，那个蒸鸡蛋，你赶紧给我端进来。”话没说完，人又踢里踏拉的，端着碗进屋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拿正眼看吴东顺这个小叔一眼。更别说打什么招呼。从吴东顺的手上随意拿东西，他也没觉得，这行为有什么不对。在他心里，只要是老吴家的东西，就都是他的。吴老太满脸笑容地站在旁边看着，只要看到这个宝贝大孙子，她就是一脸满足。她大孙子所做的一切行为，当然都是对的，要错也是别人有错。

孙子急着要吃饭，她也急着要去伺候着孙子吃饭。看着杵在一边的吴东顺就觉得特别碍眼，她白了吴东顺一眼说：“这赔钱货一天天在家，就瞎琢磨着吃了，难怪胖得像只猪。好啦，东西也送到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啥？也没个眼力劲儿。”说完就要进屋。

向屋里走了两步，看到吴东顺还没动。又想起了什么，回头交代了句：“明天记得来干活。”就不再管吴东顺，自顾自端着碗进屋伺候她的宝贝大孙子去了。独自站在院子里的吴东顺，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也说不出这是个什么滋味。他慢慢地朝院子门口走去。

走出院门，他就看到了从田里回来的大哥夫妻俩个。吴大嫂褚秀琴看到小叔子吴东顺，竟然是从自家的院子里出来的。就拿眼在他手里溜了一圈。没见到有拿啥东西，才笑了一下招呼道：“小叔子走啦，嫂子就不留你了，家里也没烧多余的饭。”说完就略过他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