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悲

    “啊，”又是一声悲愤的狂吼，阿阳的那裂着冰口双手重重的锤在地上，溅起一小片飘雪，雪地里，留下浅浅的血迹。“老天，你是不是什么都要夺走我的，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的好，是不是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你杀了我啊，你来夺走我的命啊，啊，夺走我身边人，她们可什么都没做啊，”阿阳怒吼着，声音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他嘴唇上裂开已经凝结的冰口，在他那疯狂怒吼过后，撕裂开来，流出腥红的鲜血，布满了整个嘴巴。

     苍穹中，又飘起了飞雪。

     阿阳看着唐安梦依然精致，漂亮的脸，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此刻觉得无比寒冷，孤独的瘦弱身形跪在那里，眼中不断地淌出泪水，四周变得死寂，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灰暗色。

     ……

     可就在此时，唐安梦那樱桃般的小嘴，竟然向上翘了一翘，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阿阳，看到了，“她，她没事，她只是太累了。”阿阳那颗本已冰凉的心，重新恢复了热血，像是一场浴血重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张脸夹杂着泪水，鲜血，白雪，极其难看的笑着，笑的像一个傻子，但他却有了重新燃烧热血的希望。

       雪地里，少年背着沉睡的少女顶着飘雪向山丘那边走着，步伐有些缓慢，但是看的出来，少年已经很卖力在雪地里走着。

    ……

     微弱的火苗在湿润的干杂草堆上燃烧着，冒出阵阵黑烟，那是一座破庙，破庙的屋顶上满是破洞补丁和数不清的蜘蛛网丝，不时有寒风夹杂着雪花，从破洞中吹进破庙，破庙的支柱上满是蛀虫留下的斑斑点点，看起来摇摇欲坠，地面上堆积着七零八落的稻草，那尊佛像面前的供香台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佛像更是因为年久失修，风化的只能隐约看出人形。

     佛像背后，那处唯一没有飘雪和寒风吹打的地方，阿阳守在睡在他铺好稻草堆上的唐安梦身边，手里拿根木棍一直拨弄着点燃微弱火苗的稻草堆，嘴里不断的呼出气，吹向微弱火苗，“咳咳咳，”身体被黑烟熏的不断咳嗽，但他仍然没有停止吹气，不断的吹，直到火苗越来越大，将那一片地方照的通红，带来温热，他才停止吹气。

     “终于好了，”阿阳自言自语的说了声，将那双长满冻疮的手，离火堆更近一些，直到失去知觉的双手可以自由伸缩，这时他转头看向还在沉睡，似乎感觉到火焰暖和，微微偏头转向火堆的唐安梦，阿阳张开那张布满血液和冰口，已经凝结了的嘴巴，微微的笑了笑，伸出那双满是冻疮但已经有温度的双手，握住了唐安梦那双依旧冰冷的双手，轻轻揉搓起来，让唐安梦冰冷的手变得暖和一些。

     阿阳揉搓着唐安梦的手，不时将她的手捧着放在嘴边，呼出热气，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唐安梦那双晶莹透彻的双眸，缓缓的睁开了，她先是看着这个环境一愣，后又感觉到双手有一些暖和，抬眼望去，是那张熟悉，粗糙的脸庞，心里涌入一丝暖意，虚弱的，轻声向目光还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的阿阳喊了一声“阿阳哥哥。”

     阿阳楞了一下，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已经醒来唐安梦，只见唐安梦恬静的脸上，暖暖的冲着他甜甜的笑着，他也欣喜的笑了一笑，满脸愉悦的说道“醒了，还很累吧，再睡一会，现在我们不用再挨冻了。”

     “不累了，”唐安梦甜静的边说边摇了摇头，脑海里忽然想到自己因为没有听阿阳哥哥的话，在雪地中睡着了，看着阿阳比以前更憔悴的脸颊，神情变得有些自责，刚才还在是愉悦的心情变得有些难过，缓缓的垂了脑袋，轻声的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听阿阳哥哥的话，睡着了。”声音越到后面，越来越小。

     看着唐安梦的可爱模样，阿阳忍不住淡淡的笑了笑，粗糙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情故作生气的道“这次不听话就放过你了，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我就……”阿阳本想装作严厉的样子，可是憋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我就后面到底说什么训斥的话，自己再也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但少女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玩笑的表情，一脸认真的，不断的点着她那小脑袋，嘴里郑重的说着“不会的，下次安梦一定会听阿阳哥哥的话的。”

     阿阳看着小女孩认真的样子，自己也郑重了一些，道“没事的，我是你哥哥嘛，哥哥的职责就是保护妹妹，况且长得这么好看的妹妹谁不保护哥哥抽他去。”

     两个人的眼神同时看像对方，笑了起来，笑的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傻瓜，这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前一切不开心的事情，留下的只有那个暖心的憨憨傻笑。 

     “饿了吗？”傻笑过后，阿阳看着仍然疲惫不堪的唐安梦，有些心痛的问着。

     “阿阳哥哥，我不饿，”唐安梦认真的回答道，她心里知道阿阳哥哥从家里带的钱肯定已经不多了，雪地里没有商贩，买不了东西，现在入了城打听到洛周的路程还得赶路，也不知道还要走什么样难走的路，现在能省一点，那最好省一点。

     可是唐安梦刚说完不饿，她的肚子在这时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唐安梦心虚的对着阿阳笑着，像一个说谎被发现，正在认错的小孩子。

     阿阳责备的眼神温柔的看着唐安梦道。“还说不饿，我去给你买东西，你就在这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听话”

     唐安梦憨憨的笑着，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只能满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敲了敲唐安梦的小脑袋，阿阳缓步走出了破庙，满是冰口的左手忽然摸向已经空荡荡的口袋，苦涩的笑了笑，去洛周的路都还没找到，却连钱都没有了，难道就这样冻死饿死吗？阿阳心里感觉到了一丝绝望，但生活还是得继续，至少他还有唐安梦需要照顾不是。这时他突然想到以前秋姑姑在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家里的钱被贼偷了，秋姑姑在那段时间天天都是很晚睡觉，不断地赶工织布，甚至到后来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贼害人，但贼却有钱，我为何不去偷呢？阿阳边走边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