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夜潜入

晚上十点，陈其乐开车带着秦雨准时出发，往秦雨家的矿场赶去。

为什么要等这么晚才出动，陈其乐的解释是，一会要偷偷放摄像机，不能被刘胡子的人发现，晚上也免得陈其乐和他们碰面。

路上陈其乐还让秦雨关上手机，免得万一有电话进来响声惊动了刘胡子的人。

秦雨也没去探究，依言照办。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

陈其乐将车停得远远的，拿出一根长绳系在摄像机上，又取了个纸包拿在手里，低声招呼秦雨，往矿场走去。

秦北山区的冬夜异常寒冷，朔风呼啸，如锋利刀子，钻入两人衣领袖口裤管。夜晚的天空阴沉沉的，暗淡无光，好在现在没有下雪，只有掺杂了污泥的残雪，在两人的脚步下，发出微弱的咯吱声，淹没在凄厉的朔风中。

两人刚接近矿场大门，铁链扯动声中，一只半人高的狼狗从狗舍扑出，狂吠不止。

陈其乐也不慌乱，将纸包中的烤鸡扔给狼狗，拉着秦雨站在门柱背后静候。

大狼狗凑近烤鸡嗅了两下，低低嗷呜叫了声，叼起烤鸡钻回狗舍。天气太冷，狼狗也不想在外面多待。

陈其乐凑近秦雨耳朵低声含笑解释：

“烤鸡上面抹了鱼鳞精粉末，对了，叫氰化钠好像，我们老家那边渔民海里杀鱼用的药，咱们成年人吃上一点点马上就死。”

矿场主楼的窗帘被拉开，室内的橘黄灯光照到院子的雪地上，一道人影在窗户后向外张望一会，声音飘了出来：

“阿强，你出去看下怎么回事，狼狗怎么叫了几声没动静了。”

另一道声音不满答道：

“看个鸟，外面冷得鬼都要冻死，这荒山野外的，会有什么动静，估计是野兽经过。”

第三道声音应和道：

“对啊，大冷天谁会来这里，别看了，赶紧玩十三水。”

窗帘被拉上，矿场院子再次融入暗沉的夜色中。

两人等了一会，听到狼狗嗷嗷低叫几声，在狗舍里扑腾一番后，没了动静。

陈其乐给秦雨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翻过大门，进入院子。

秦雨看着熟悉的矿场，脑海里隔离分区的备份原记忆居然开始波动。

这处矿场的地底深处，就埋着宿主的父母，和十几个工人。

秦雨并无悲伤哀痛的情绪，但仍然被备份记忆的异常变动冲击的有些惘然。

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按理说这些备份记忆，就如同电脑硬盘上的资料库，仅有读取调用的功能，并不包含可执行的程序。

原先的宿主秦雨早就死了，在他跳下山崖，脑袋撞在崖壁上，颅骨粉碎性骨折的当时，就已经脑死亡了。

智能系统刚苏醒时，早已全面扫描过脑海所有存储区域，并没有发现有人类意识存在。

陈其乐轻轻推了推呆呆站立的秦雨，颇有些责备的意思。

两个人站在矿场院子中央，随时有可能被发现。摄像机可还没架好，现在并不是出神的时候。

陈其乐看来早就调查过这里，径直拉着秦雨绕到主楼背后，指着一扇离地约莫四米高的通风窗口，低声问道：

“你上得去吗？上去把摄像机摆好，对准大厅中间，就可以打开录像了。”

秦雨走到窗口底下，也没怎么做势，两腿一蹬，整个人如同窜天猴鞭炮一样急速上升，左手伸出稳稳地抓住窗沿，右手开始摆弄摄像机。

陈其乐看得目瞪口呆。

作为街上讨生活出身的混混，翻墙上屋也是他的老本行。

四米高的窗口，给他拉开一段距离助跑，脚在墙壁上蹬两三步借力，他也有把握能上去。当然现在雪地松软，墙面上结了冰滑不溜鳅，他也不敢打包票不弄出声响。

秦雨这可是在雪地上原地起跳，居然能够到窗口，身体素质也太可怕了。陈其乐心中暗自凛然，这种人如果是对手的话，自己绝对寝食难安。好在没什么社会经验，得亏雷老板深谋远虑，巧施计策把他当枪，不管这趟他是成是败，自己都是大赚。

等秦雨无声无息落下，陈其乐向秦雨告了个罪，说是先回车上，等秦雨交涉完再接他回去。实则在车上架起望远镜，盯着矿场这边，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偷偷溜回来拿摄像机。

秦雨依着宿主记忆的指引，在露天矿场如同幽灵般慢慢闲逛，手指一路轻抚冰冷的钢铁机械，任凭宿主的记忆翻涌。这就是宿主父母一辈子辛劳的事业，最后连宿主父母的性命都葬身于此。

宿主从记事开始，就天天在这个矿场里玩。

被从小严厉禁止靠近的矿洞井口，不知道摔下来多少次的护坡，堆成一座座小山高黑黢黢的煤炭堆场，在孩童眼里高到天上的烟囱，捉迷藏最喜欢去的实验区，磕掉门牙的台阶，在宿主的记忆里，一直都鲜活地存在。直到后来读中学，宿主才离开矿场去往县城，没过几年接着就发生了巨大变故。

而这次事情完结之后，这个矿场就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以后就只是雷友仁的产业了。

秦雨似乎感觉到宿主记忆里有了些许不舍的情绪。

情绪对他还真是个很陌生的东西。

秦雨摇了摇头，屏蔽掉宿主的记忆备份分区，迈步走向矿区主楼，用力地敲了敲门。

“艹，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前面的第一道声音问道。

“可能是怕你晚上太无聊，女鬼上门陪你来了。”阿强的声音戏谑笑道。

“别TM是熊瞎子大晚上的找点心吃。”第三道声音提醒道。

秦雨等了半晌，听里面只是在尽扯淡，无奈再次重重地敲门。

里面三人警惕地互相看了看，放下手上的扑克牌，抓起钢管走到门口。

阿强打开门上的副窗，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影，不由怒喝道：

“大晚上的，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寒冷的冬夜，朔风刮起，钻入秦雨的衣领，脖子处的皮肤感觉到刀刃切割的痛觉。秦雨忍住一脚踹开门的冲动，说道：

“我叫秦雨，这个矿场是我家的，我找刘胡子说事情。”